绮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回过神,摸着唇上的小胡子讪笑,一指前方:“到了到了,那不就是江小哥吗?”
上次大风雨,江边疍民首当其冲,船全被摧毁得不成样子。她们过去时,正看到疍民们在捞水上浮木,而江白涟拖了几根木料在自己船上,正顶着烈日叉开大腿跨坐舱顶,拿着锤子乒乒乓乓钉木料。
绮霞看他咬着钉子的粗野模样,再看看他这破败的木船,脸上竭力不露出嫌弃的神色:“江小哥,忙着呢?”
江白涟低头看了她一眼,把钉子吐出来,笑问:“哟,这不是上次那落汤鸡吗?今天拾掇得挺齐整嘛。”
绮霞一听他这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手中红纸包的桂圆枣干拎起来晃了晃,没好气道:“这不是来感谢你救命之恩了吗?”
江白涟露着大白牙一笑,从舱顶跃下,落到他的小船上,撑过来接她们:“多谢啦,来我家喝杯茶吧。”
上船一看,简直见者落泪。舱内空无一物,就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躺在稻草堆中,看见有客人来了,她扶着腿坐起来,脸上堆笑:“是阿涟的朋友吗?我给你们烧点茶。”
“阿娘不用忙了,我们是来谢江小哥救命之恩的。”阿南熟稔地盘腿在舱内坐下。
绮霞见船上全是潮气,怕糟践了自己的茜裙,站在屋内手脚都无处放。阿南扯过稻草给她垫了块干地,拉她坐下,问江白涟:“听说寿安坊今年出了不少钱请江小哥争渡,但小哥为了救人,拼舍了这份钱财,真是高风亮节。”
江白涟指指还没钉好的舱顶笑道:“嗨,我们疍民要什么钱财?家财万贯也全是打水漂的命,这不大风雨一过,有钱没钱还不全都从头开始?”
绮霞道:“无论如何,救命之恩,我终身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