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甥一来就喊了最好的医生给彭老五看病,抓顶贵的药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又打酒又割肉、又买米又扯布,这要不是亲人,哪还有更亲的?
一家孩子含着糖叫哥,彭老五和老婆听说妹子早逝都叹息不已,知道这大外甥如今在漕运跑船赚得盆满钵满,又都欣慰不已。
“听说大舅擅长飞绳,我也会啊!可能这就是骨肉亲情,天生的!”阿南摸着小胡子得意道,“我在河道上时,长绳系枪,二三十丈的目标,百发百中!”
“哦?这可比我厉害!”彭老五赞服道,“话说回来,这回官府正招我去钱塘湾下方探险呢,报酬很丰厚,可惜我去不成了。”
阿南拍胸脯道:“那我就替大舅去一趟,咱舅甥非把这外快给赚回来不可!”
于是,第二天寅时出发前往钱塘湾的船上,便多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胡子男人董浪,顶替了彭老五的飞绳位置。
为了防止下水时身上涂的颜色被洗掉,阿南昨晚特地在乌桕汁里泡了两个时辰,这一身黝黑十天半个月是去不掉了。
“都把自己捯饬成这样了,希望能有收获。”阿南摸着唇上的小胡子——自然也用不溶水的胶粘牢了——盯着钱塘湾的海水,像是要把下面所有的一切揪出来看个清楚。
初升的朝阳金光灿烂,照在水波之上,将海天上下映照成一片金黄。
前方海面逐渐现出一面巨大旗帜,在海风中猎猎招展。
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艘千料宝船,足有三十余丈长,如巨大的鲸鲵坐镇于东海之上。周围又有多艘四百料座船巡守,各种轻小战船穿梭其中。
阿南抬头看着,不由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