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疾射,于水流之中紧紧缠缚住了她的腰身,要借精钢丝将她拉回来。
阿南抓紧绮霞的手臂,可水流太过湍急,他们三人卷在激流之中,朱聿恒一个人根本无法对抗。他竭力扯住日月上的精钢丝,指尖因太过用力而被割出凌乱伤口,但最可怖的还是胸口的闷痛,长久未曾呼吸,又被急湍的水流冲击,窒息感似乎要撕裂了他的神经。
一手抓紧大佛的入口,一手紧握日月,他眼前涌上茫茫黑暗,知道自己定是支撑不住了。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不愿放开被日月牵住的阿南,不愿一个人进入这正在随着高台缓缓下沉的大佛体内,躲避这如利刃般来袭的死亡。
毕竟,一生中总有些抉择,让他不甘认命,世上也总有些人,他无法放手。
即使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即使所有人都觉得他将来能掌控天下、被亿万百姓所拥戴,可此时此刻,唯一能被他紧握在手中的,与他生死同命的,只有阿南一人。
苍茫天地间,除了阿南,再无任何人。
阿南艰难地转头看他,激流将他的身影化成了模糊的影迹,可她却依旧可以看到他坚定执拗的姿势。
心口骤然一恸,她知道他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开她。可当下这情形,他还要抓住她便是死路一条,结局只能是与她一起赴死。
在这冰冷的海水之中,阿南的胸中却涌起巨大的灼热。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她这一世活得比大多数人都开心,又是死在自己一生浸淫的机关阵法之中,技不如人,就算死也能走得无怨无悔。
更何况,她的星辰已经陨灭,她的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