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青山隔江相对,江南草木经冬不凋,满目苍绿之中偶有一两棵钓樟喷薄出整树淡黄花朵,蒙在冬日冻雨之中,明艳亮眼。
江上寒风呼啸,船头风雨交加。
斜侵的雨丝让阿南鬓发与睫毛上尽是晶亮水珠,湿透的身躯瑟瑟发抖,朱聿恒便拉住她的手进了船舱。
阿南身上的黑烟曼陀罗尚未消退,倚在舱壁虚弱无力。
烟雨水波隐约照在他们中间,朱聿恒抬手拂去阿南面容上濡湿的发丝,两人都是浑身湿透,寒冷让他们贴得极近。
阿南抬起颤抖的手,将朱聿恒脸上的面具取下,端详露出来的面容。
他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光华足可覆照世间万物,矜贵无匹。只是这一次,他深黑的眼眸中,清楚倒映着她的身形,不曾有瞬息转移。
摇曳水光在阿南面前迷离晕开,他眼中似有万千灼热火星,要将她整个人烈烈燃烧。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分别的那一刻,在幽暗地道中,火把动荡光芒下,他跪俯下身,紧抓着她的肩膀,不顾一切地,近乎于凶猛跋扈地,侵入她的双唇,夺走了她的吻。
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又许是当时窒息的感觉还在胸前涌动,在他眼神的逼视下,她又陷入了那种迷乱的情绪之中,胸口血潮呼啸,难以自己。
手中的面具掉落于船舱,她脱力的手有些颤抖:“你是朝廷皇太孙,这般尊贵的身份,为什么……要孤身冒死来救我这个女匪?”
“不,过来救阿南的,不属于朝廷,不是皇太孙殿下,而是……”朱聿恒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面颊上,引领她的指尖清晰确定地摸到自己,“愿将这余下来的一年全部交给你的,在春波楼赌输了的阿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