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委屈得不行,把荀攸的手抓出来,恶狠狠的把这只手当作擦布,往自己脸上狂蹭。

荀攸眼睁睁看着本来就已经够狼狈了的小叔父被他手上的灰尘蹭成了一只花猫,而那人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模样。

要不要告诉他?

荀攸思考了一秒还是选择沉默是金。

隔壁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半晌才有人慢悠悠的说起话来。

“未想如今还有人来探望,咳,都是将死之人罢了。”

那人的声音透出一种不详的死气与讥讽,但听起来却很是熟悉,像是以前在哪听到过一般。

荀晏下意识的多走了两步,荀攸本欲阻拦,却终是面露不忍,没有动作。

隔壁牢房中有人依墙而坐,有气无力的抬头看向了荀晏,见到来人后微微挑眉,显然是认出人来了,只是他并未有所动作,只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荀晏却是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那人与荀攸穿着相同的囚服,只是看上去却很是不好,脸颊凹陷,身形都撑不起衣裳,瘦得几乎脱了人形,而看这人的五官相貌,竟正是曾经见过的何颙何伯求。

荀晏一向不喜欢这人,觉得他拐带大侄子,但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他印象中的何颙永远是精力充沛的,腰间悬剑,时时刻刻要出去搞事的模样,而不是如今了无生气倒在这阴暗潮湿的监狱之中。

他学医多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何颙面上泛着死气的青意,他的眼中不再有求生的光芒,和曾经见过无数的病入膏肓,无药可

医的人一样,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荀晏低头看见了地上摆着的饭碗,里头是满满一碗的麦饭,虽然粗糙,但想来狱卒是并没有亏待他们的。

只是这碗饭看上去并没有动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