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朗是在无人的操场上找到夏辞的。

夏辞坐在操场的一角,双手环抱着膝盖,呆呆地看向远方,秋末的风很凉,透进衣裳,刺进骨里,一点点带走身体的温度。

见到陆明朗,夏辞轻轻喊了一声:“明朗。”

陆明朗叹了口气,在夏辞旁边坐下,伸手拍拍夏辞的肩膀。

“明朗,是我太自恋了吗?所以觉得他也喜欢自己。”夏辞声音很轻,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得支离破碎般。

“夏辞……”陆明朗又叹了口气:“你直到遇到楚蓦才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而且你性子冷漠,不将伤害放进眼里,所以几乎没有受到过舆论的压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有没有想过,我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在未来的漫长时光里,走过热恋期后,要怎么组成家庭?谁主内谁主外?要怎么面对生活中的分歧?真的彼此相伴就够了吗?要怎么面对社会质疑的声音?怎么面对那些不是恶意却仍然诧异的目光?十年后的同学聚会,若是有人问起,你是该说自己单身,还是潇洒的全盘托出,又或者干脆撒谎说自己有妻儿?”

“两人之间不会有证件的牵制,不会有法律的认可,不会有社会的挽留,所以当容颜老去,激情褪去,历经沧桑,你们之间再也没有肉欲,只剩一副皱巴巴的皮囊,你还会爱他如初吗?”

“夏辞你想想。”

夏辞认认真真地听完陆明朗的话,又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许久,开口:“我不会,我不会再爱他如初。”

“因为我会爱他更深,就像其他任何异性情侣一样,从陌不相识到爱情,再从爱情到一种好似血缘般难以言喻的关系,最后的我一定会将他视为家人。直到生命消散,他仍是人间尘嚣中的唯一。”

陆明朗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夏辞,夏辞随口说出话语,更像是宣誓,这段宣誓里的勇气、不畏将那些社会想钉在边缘人群身上的恶意,全部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