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门槛儿,一声机械女声的“欢迎光临”响起。
柜台里的老板打了个哈欠,披上外套,“来了啊琢仔,那我就走咯!晚上记得锁好门。”
老板叫吴广荣,是一个干瘦干瘦,四五十岁的广东人,说着一口广普,尾调永远欢快上扬,他很喜欢叫唐桉琢“琢仔”。
没有人这么叫唐桉琢,他听得最多的是“小杂种”和“野种”,最好听的是吕娟叫他“喂”。
所以他很珍惜和吴广荣交接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因为只有吴广荣是真正把他当成一个人看的,不嘲讽不蔑视,有时候还会给他送两个肉包子。
吴广荣走出去几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又折返回来,嘴里多了一根烟。
“琢仔,你的脸怎么搞的?”
“过敏……”唐桉琢低着头,隔着口罩摸了一下脸,碰都碰不得,他疼得咧嘴。
“你可骗不了荣叔,给荣叔看看。”
吴广荣直接摘了他的口罩,心疼地皱紧了眉毛,“被打了?”
唐桉琢没吭声,点了点头。
“我给你处理一下。”
吴广荣翻出医药箱,把他按在凳子上坐着,扶着他的后脑勺给他涂药消肿。
“可怜劲儿的,疼不疼?”
药水碰在脸上,像是粗暴的沙子在皮肤上蹭,唐桉琢忍着没有咧嘴,“不疼。”
“医药箱你晚上回家的时候拎回去,荣叔先走了。”
“谢谢荣叔。”唐桉琢紧紧攥着医药箱的拎手,不断点头,等吴广荣挥挥手走了,坐在掉了皮的小沙发上,愣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