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景迁:“那……”
“好。”识于怕他再闹,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回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好。
第96章
怀孕的时间越来越长,孩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加上识于心情郁结,身体跟着并没有养好,随着妊娠反应的出现,识于已经是吃什么吐什么,他觉得难受,每天睡觉无法连续超过三个小时,别人怀孕体重是几斤几斤的涨,他却日渐变得更为消瘦了。
连带着记性好像也变差了,他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几个小时之前才浇过水,结果转头就忘了,再去浇,没多久便全都枯萎了。
那花是当初和夏祁佑通话时,为了有些话题可以聊,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积极地生活着而种下的。
花死了,识于责怪自己,便惩罚自己不能喝水,因此差点病倒。
识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气自然不会太顺。他把导致自己痛苦的所有过错全部归咎到周眠山的身上,常常手边有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就直接往周眠山的身上扔,周眠山身上青紫的痕迹十分多,有次被杯子砸中额头,导致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但他从来都是默默受着,没对识于说过一次重话。
周眠山想,他没有办法替识于承受的痛苦,但他愿意跟识于一起痛苦。
每次发完脾气,情绪上头后识于便会哭,他其实不喜欢这样总是大吵大闹的自己,他总感觉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哭泣的时候,浑身的刺也就收敛了下来,肯让周眠山抱抱他了。
识于不让周眠山释放信息素,他就只能一遍遍用手轻拍着识于的背,跟哄小孩似的。
“都怪你,都怪你。”识于在他的怀里越发崩溃,“我恨你,周眠山,我恨你,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识于不再标记周眠山,周眠山没法轻声去哀求说你别恨我好不好?他只能将苦涩吞下,说:“那就好好恨我,把劲儿留着,什么都冲我来,折腾自己算什么。”他算得上冷淡地说完这些后,语调又逐渐温柔下来,哄着识于说,“没关系的,宝贝乖,宝贝最乖了。”
识于如今还没到行动不便的程度,是不允许有人事事跟着他,帮他做的,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因为这个孩子变得更加无用了。
别墅里处处贴了防滑条,浴室里也不例外,识于不让人替他清洗身体,于是他洗澡时其他人都是在外面守着的,方便他有事的时可以喊自己,今天守在外面的人是周眠山。
浴室里,伴随着花洒落下的水珠砸到地上,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响声外,周眠山耳尖地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尖锐而清脆,像是金属制品。
周眠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推开了浴室的门,冲进去后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后悔起自己没有敲门,识于要不开心了。
可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这些担忧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他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这还是第一次感到了震惊与后怕。
“识于!”周眠山只听到自己这么喊了一声,这是这几个月里他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同识于说话,喊完后他便脑子一片空白地呆在了原地,连靠近识于的勇气都没有。
浴室里,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把小刀,识于未着寸缕,这个月份肚子已经隆起,他在自己的肚皮上划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血痕,很短,也不深,只渗出了点淡淡的血丝来,但已经足够震慑到周眠山。
“慌什么。”比起周眠山,识于淡定得很,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自然也不担心周眠山在发现他自残后会做出什么来,“我有分寸,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出事的。”
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出事。
那你呢?
周眠山想这么问,可他早已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最后是赵殊知过来将识于哄睡着了,如同识于才是受惊的那个。
很多时候,识于暴躁起来,是不允许周眠山和宴景迁靠近的,但赵殊知却可以,大概是毕竟动心过,对于识于来说他始终是不一样的,也有可能是相较于在爱意面前还有些拧巴的那两个,赵殊知每每都将爱承认得十分痛快与干脆,完全没有一点脾气,他纵容起识于来毫太无底线,识于杀人,他只怕能帮忙递刀。
宴景迁和周眠山站在房外,两人面色凝重,全程没有一个字的交谈,甚至于仔细看的话还能察觉到周眠山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在颤抖。
直到赵殊知出了房间,没有识于控场,三个人站在一起,难得场面十分和睦。
“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这诡异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周眠山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