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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真蹙了蹙眉,心道:“怎么听着我跟个受虐狂一样。”

然而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他实在很想知道答案。

“我去见了那些受难的人,他们七嘴八舌的,里头有个人告诉我说看见有个人从神女上掉下来,突然水就起了,船也翻了,然后莫离愁与你将他们从水里捞起来,我想这个掉下来的人一定是未东明。”

这让于观真很是尴尬,甚至想问问这时候坦白还能不能从宽处理。

崔嵬说到此处,倒没有调笑他的意思,只是缓缓道:“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在查很重要的事,然而你肯舍下此事先去救人,说明你已经想好,也愿意承担助未东明逃脱的后果。”

“你只是有自己的选择。”崔嵬的眼神忽动,伸手摘去于观真发丝上的几缕橘络,然后将那一缕乱发别在他的耳后,神情柔和,似是含着笑意,“不会为我而停留,这样很好。”

于观真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晨曦的第一缕光芒透过窗户落在桌面上,于观真终于在我找的什么神仙对象里回过神来,一时间幡然醒悟:对了!我找的这对象不算神仙也算半仙,当初才认识的时候就博学到足够写一本世界百科全书,只拿来谈恋爱未免太浪费了,说不准能看出点他们看不出来的门道。

“你来!”

这时候屋子里已经很亮堂了,于观真把烛火吹灭,一把拿开,站起来将之前的水脉图跟建筑图样都理了理,分成两份展现给崔嵬看,万分期待地看着他:“看得出来什么吗?”

崔嵬沉吟片刻,给出的答案基本上跟于观真所知道的都差不多。

“既然你都这样说,看来确实没有暗藏什么玄机了。”于观真叹了口气,又重新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线索又断了。”

崔嵬见他如此颓丧,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

于观真想了想,觉得此事倒没有什么可隐瞒他的,就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道:“水脉图,活泉眼地宫,纸条都对上了,可是平子图跟这张图纸却没有任何提醒,我觉得不太对劲。”

这叫崔嵬仔细想了想,他沉思片刻后,忽然伸手将那张纸条拿过来放在了平子图这里说道:“要是这样呢?”

“你放错……”于观真的声音突然一顿,这实在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张纸条并不是拿来提醒活泉眼地宫的,而是拿来提醒这个大棺材的所在?”

“大棺材,这房室深入地底,又四四方方,确实有些像棺材。”崔嵬哑然失笑,很快又正色起来,作答道,“活泉眼既是顺水而流,想来定是无任何规律可循。你看这纸张,已说清是神女泪,黄昏时分,如此搜寻地宫岂非等同守株待兔。因此我想它所提醒的并不是地宫所在,而是此地需固定的时辰方可显现。”

是了,未东明当时跃入水中,很快就搜寻到了活泉眼地宫,他们这才先入为主地认定神女泪就是在指向地宫的方位,其实反倒是进了误区。

于观真疑虑道:“可是,我们昨晚入水时,并不曾看见任何屋舍在水底啊。”

“这纸张既被烧毁了后面,必然是后面所写有极重要的信息。”崔嵬细思片刻道,“也许,神女泪并非永远停留在一处,这滴泪并不仅仅指时辰,还有方位。”

“方位……”于观真低头细思道,“如果神女泪是指水中的位置,那么时间一定不会隔得太远,泪尽时就是明月初升。可是江水里头幽暗非常,伸手不见五指,要真是方位,按照平子图来看,此地最少也有十丈之深,尘艳郎又怎么能让月光照入其中?”

崔嵬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与尘艳郎并不熟悉,恐难以帮上什么忙。”

于观真顿时莞尔,他本俯身在梳理这些线索,闻言立刻抬起眼看了看崔嵬,柔声道:“你不熟悉才好,你要是太熟悉,我只怕未必见得高兴,反而要吃醋。更何况谁说你帮不上什么忙,你帮上的忙已经够多了,月相变化不过是一月的事,大不了叫未东明天天到水里泡着,他火气大,正好去去火,免得往后再没头没脑给我添麻烦。”

崔嵬听出他是怕自己在意水难一事,故意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不禁微微一笑,虽觉得可爱,但并不吐露,只道:“城主府的太极芋泥做得很好,我吃过了,你也可以尝尝。我还有些要事,得先走了。”

倒不是崔嵬不想与于观真再待得久一些,而是他答应过越盈缺要在城中停留半月,不打算就这么无所事事半月,欣赏这个女人不意味盲目的信任。他可以犯错,却不该让那些百姓来承担他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