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韶光在合虚是隐瞒了身份的,若不是穹明宗那边有什么急事,不会这样给他传送消息过来。
纸鸟上有问千朝的掌门印,里面的内容外人无法打开查看。
但解君心知道,不管说的是什么,慕韶光恐怕都要离开了。
毕竟无论何时,穹明宗在他的心中才是最重要的,而他那个师弟被他从小带大,也是慕韶光最放不下的人,自己是比不了的。
解君心缓缓地停下脚步,比以往浓郁了很多的日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分外形单影只。
他松手放开了纸鸟,任由纸鸟去寻找慕韶光,解君心则放下手里的篮子,负手站在水边,慢慢地等着。
他不想当面看慕韶光选择放弃他离开,那样会让他忍不住不顾一切去挽留,变得不温柔,不善解人意,又或者再一次失控,伤到慕韶光。
本来就是偷来的东西,他也没有那样的资格。
解君心等了许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重新拎起他那一篮子菜,脚步缓慢地向着他的山峰走去。
就在方才,他还是步履轻快,满心喜悦,此生头一回如此盼望着回到那个阴沉而充满血腥和孤独的地方,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又被打回原形了。
幸福和快乐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那座魔殿也重新变得令人厌恶,可是除了那里他也无处可去。
那里最起码还容纳了他此生最为幸福的新婚之夜。
可即将走到自己的殿外时,解君心的脚步不禁一顿。
因为解君心发现,大殿上的门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死气沉沉地掩着,而是向两边敞开,阳光照进去,显得窗明几净。
一个人坐在窗前,轻袍缓带,长发半束,正在提笔临贴,一时间岁月静好,长风如流。
慕韶光没有走。
解君心眼眶发热,刹那间竟有了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特意在门口站了一会,觉得自己能正常说话了,这才走过去,语气温柔:“你怎么起来了?”
其实解君心更想问的是,你怎么还没走,但他又怕慕韶光留在这里,其实是因为没有看见那只传信鸟。
虽然看见信的时候,解君心出于对慕韶光的尊重,并没有出手截留,但他心里自然不希望问千朝的信将慕韶光抢走。
所以如果慕韶光没有看见,自己一问,不就等于是提醒他了吗?
慕韶光搁下笔,抬起头来,冲着解君心笑了笑,说道:“我开始是没想起床,但是穹明宗那边有信过来,说宗门有点事叫我回去一趟,我就醒了。”
解君心一怔,说道:“那,那你”
慕韶光道:“怎么了?我总不能不说一声就走了,得和你道个别呀。左右也不差这么一会。我想你出去大概有急事,但因为我在这里,你肯定是要赶着回来的,若是看见我不在了,怕你着急。”
解君心看着慕韶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对这个人好一些,再好一些,他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送到这个人面前。
他走过去,从背后将慕韶光揽进怀里,低声道:“是,一进门看见你在,我很高兴。”
慕韶光的衣服之前都已经被他撕毁了,出于一点私心,解君心并没有给他准备新衣,而是找了身自己的衣服,稍改了改,给慕韶光放在了床头。
他原来凡事亲力亲为,连针线活都做的不错,改了的衣服慕韶光穿着依然有些大,但将就算是合身。
解君心希望,慕韶光和他的联系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但他发现,自己这身暗色的衣服穿在慕韶光的身上,竟也同样是明亮高贵,该死的好看。
他们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慕韶光在他怀里。
解君心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高兴。”
在慕韶光的观念里,临走前跟人打个招呼再应该不过了,可是仅仅是这么小的一件事,解君心竟然就可以这样开心。
弄得慕韶光的唇边也不禁带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