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变得很厉害，那样的话就可以保护大家了，那样的话，就可以不用看到那么多让人悲伤痛苦的事情发生了。

所作所为，不为报恩，不为筹谋，唯因情而生，随心而行。

但问是个和慕韶光截然不同的人，关于乱世，如果慕韶光的想法是“救一个是一个”，那么他这位师尊便秉持着“以杀止杀”的念头。

一直往后看去，问千朝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从小到大从未听人提过生母。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母亲。

他是问以自己血液、灵力灌入除魔剑中锻造出来的生命，也是问尝试着准备出来对付鸢婴的利器。

问千朝长得比其他的小孩子要慢，十岁上下了还是个幼儿，但修真之人本就寿命漫长，人们见了虽然倒也不以为异，只是暗地里猜测，会不会他的母亲是妖族，所以问才会讳莫如深，从来不提。

这件事只怕除了问，也只有慕韶光知道真相。

一次魔域来袭，问千朝看到那个他一直怀念和崇敬的父亲将他投入了法阵的阵眼，想要以他来祭阵。

当时，问脸上的表情平静地像每一回拔剑，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他原本应该那时就死了，是慕韶光扑进阵眼将他抢出来，跪下向问求情。

也是那一回，慕韶光满脸震惊的听说了问千朝的身世。

问千朝什么也听不懂，咬着手指在慕韶光怀里放声大哭，慕韶光最终求得了问的心软，将他救下。

他一无所知地长大，逐渐成为了能够看到和听懂大人们在做什么的孩童，最喜欢和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师兄。他深深地为他们骄傲着，并下定决心，以后要成为这样的人。

日子是那样安稳而幸福。

直到那一天，问千朝躲在藏书阁里玩耍的时候睡着了。

他没有看到在这里翻阅典籍的问彻底走火入魔，竟神志癫狂地要启动法阵毁掉整个穹明宗，慕韶光发现法阵的异变匆匆赶来，两人因为当年的事而争执，最后问被慕韶光所杀。

问在慕韶光剑下倒下的时候，唇边带着解脱的笑，慕韶光怔了许久，跪下大哭了一场，然后处理了现场，起身决然离去。

那时的问千朝，才悄悄从书架的后面爬了出来，恨透了慕韶光的狠心和虚伪。

记忆繁杂曲折，现实中不过一瞬。

问千朝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深渊一样，看不到丝毫光与热。

“不可能，不可能……”

问千朝突然朝着步榭扑了过去：“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迷惑我？我父亲怎么可能那样做！”

步榭冷冷地看着问千朝青白如鬼的脸色，眼中没有丝毫慈悲和怜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拂袖，挥开了问千朝的手，身形转眼消失。

*

慕韶光独自一个人留在冰室中，站在唐郁的尸体前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假扮过的缘故，对这个人，他很熟悉，甚至隐隐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对方就是另一个自己，仿佛自己的尸体被安放在了冰棺之中。

很奇怪。

慕韶光也逐渐想起一些事来，唐郁这个人不光被他冒充过，还跟他们穹明宗的人颇有渊源来着他爹娘都曾经是穹明宗弟子，只不过后来叛逃了。

还有，还有什么？

对，慕韶光还记得，当初唐郁的尸体要安放，别人请示他，他就说，“左右他爹娘的住处现在还空着，就将外间布置成冰室，姑且放在那里吧。”

底下的人便照着他说的做了，后来他就去了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