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时宁堪称老天赏饭吃的范本,入行顺风顺水,却在邹一澔身上狠狠栽了跟头,差点前途不保。某一天他刚结束时装周行程飞回国,几个小姑娘在粉丝群买到他的行程,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堵了他个正着,要求签名,合照。月时宁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明星,见她们人不多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被迫营业了一会儿。
为了见他一面,那个富家女也不辞辛苦,从美国飞了彻夜在机场等他。她怕自己的存在给月时宁惹麻烦,耐心等到所有粉丝散去才悄悄出现,还谨慎地挑了邹一澔去洗手间的空挡。
她扯了扯月时宁的衣角,有点害羞,也有点激动。
可没聊几句她便失望地发现,月时宁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在微信上跟她嘘寒问暖打情骂俏,见了面却装作不认识她,甚至还将自己送的礼物转手给了助理。
她指着刚从洗手间出来,袖子撸到手肘的邹一澔,边掉眼泪边问:“你知道那块表我排了多久的队才买到吗?”
月时宁傻傻看着邹一澔的手腕,那人明明告诉他这是a货,几千块而已,谁知居然是货真价实的联名,原价六万,如今价格已经炒到翻倍。
女孩哭着回家,他的家长找上门来,要告月时宁诈骗,骗钱更欺骗感情。公司安抚他们父女一定调查清楚给他们个说法,不多时就查出是邹一澔在背后搞鬼。月时宁跟公司高层亲自登门道歉,退还女孩的全部经济损失,希望能取得谅解,但女孩父亲得知真相后并不肯善罢甘休,他是生意人,根本不在乎钱,但要作恶的人付出代价,他聘请律师,决定走法律程序起诉邹一澔。
vae! “诈骗公私财物价值三万元至十万元以上,视为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月时宁叹了口气,“我去求那个女孩和他父亲,让他们相信邹一澔只是一时糊涂,求他们先不要起诉,给他个机会去自首。后来因为公司也积极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他们愿意出具刑事谅解书。就这样,自首,谅解书,外加是初犯,刑期减到了一年五个月。可邹一澔还不领情,他说他不想坐牢,那女孩喜欢我喜欢得发疯,如果我尽力了,他就不用坐牢了。他还怪我把他带到这个拜高踩低的圈子,害他总是被人看不起,这才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公司后来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这件事压下去。”月时宁咬了一口胡萝卜,细嚼慢咽吞下去,“其实没人看不起他,但是自卑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么久了,别说他了,我偶尔也会有。现在入行做模特的人,单纯为了生计的已经不多了,都是家境不错想圆梦的。”
不是有句话么,有些人真心希望你过得好,却又不希望你过得比他们更好。
简翛放下心来,原来他们之间没什么剪不断理还乱,只是个简单又俗气的故事。
邹一澔大抵因为不甘心而钻了牛角尖,昔日里被保护的弱者翻身凌驾他,月时宁站得越高,他心里就越不平衡。如今他们之间的差距更如云泥,一个是国内身价最高的男模特,一个是背着案底的无业游民。
“可他总这么骚扰你也不是办法。难不成你要被他敲诈一辈子么?”简翛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拿着杯子到厨房的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扣在一旁。
“我晚点会告诉公司的,让公关有所准备。”月时宁若有所思,“不过刚刚……他应该也知道我的态度了,希望他能死了那份心,回去找个正经的事做,他妈妈是真的不容易。”
吃完东西,简翛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却找不见自己的衣服。
月时宁指了指角落脏衣篮里的尼龙袋:“昨晚车子跑得一层土,你衬衣和裤子都在引擎盖上蹭脏了。你是带回去自己送洗,还是跟我的一起送干洗?”他从衣橱里拽出一套搭好的衣服,橙白大棋盘格针织衫加浅蓝工装裤,裤子甚至连吊牌都没摘。
“新的?”
“衣服穿过,裤子……也有可能穿过一两次吧,品牌方送的东西很多,穿不过来。这条版型不错,你试试看。”
简翛见他没有出去的意思,只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月时宁离着不过一步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定睛问:“你是换了脐钉吗。”
“嗯,上班的时候不方便带太夸张的,不然衬衣不平整。”他迅速套上针织衫,挡住了黑色钛金素钉,以及周围乍起的一圈鸡皮疙瘩。
幸好那人看不清。
月时宁的手机响起来,他看过低呼一声:“啊,欢欢姐到了。”说完,冲到洗手间叮叮咣咣一阵换上隐形眼镜,一边娴熟地在脸上搓开防晒,一边抄起客厅桌上的吸管杯,出门前随手顺了一副橙色偏光墨镜扣到脸上,头也不回喊道,“门是自动上锁的,饭釜放在门口你走的时候记得拿!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