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锐鸣瞳孔微缩,定定地看着他。
章寻身体半侧,垂着眼帘,追光从他一侧打来,他站在原地,沉静如水。
一个男人穿成这样,又不接发,美感何在?但在他身上却出现奇妙的和谐,就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他头发乌黑,皮肤在光晕中微微发光,侧颈细而长,直线般的脊背到腰处却有了一个流畅的弧度,窄得不像话的腰再往下是笔直修长的腿——单单用美来形容似乎不合适,他也不是在试图展现出女性化的那一面,总之找不到对应的形容词来描绘这种感觉,相当特别却又恰如其分。
这一节差不多是他的独舞,像一场内心读白。
没有一句台词,但闻锐鸣很快看懂了他在表达什么。一边是冰冷刺骨的战局,一边是割舍不下的情感。虞姬没有选择,随项羽东征西战,在颠沛中饱受煎熬。没有升华到所谓爱情的忠贞,有的只是不安又奔波的心,久久的悬而未落,渴望平静却终于无法平静,像两条河流在相互激荡,冲击着观众的心脏和双眼,耳膜也能听到振鸣后的回声。
章寻举手投足干净得像副水墨画,独处时清雅含蓄,项羽短暂出现时又加了伤感和难舍。尤其是当四束细长灯光从远处照入,如月光透进纸窗,台上那种想念、痛苦、平静以及挣扎,随动作的缓急一同起伏,勾动在场每一位的心弦。
也是直到这里,观众才终于醒过神来。这出戏哪里是在讲儿女情长?它在讲英雄末路的悲壮,在讲留不住、舍不得、放不下的遗憾。
闻锐鸣就这么在台下看着章寻,用目光勾勒他精雕细琢的五官,像在勾勒一件艺术品,表面风平浪静内在暗潮汹涌。
半晌他才体会到章寻的吸引力,在于他很忘我。
他无论跳什么都很投入,跳盲的时候他在泥沼中挣扎、跟爱人决裂,凌云之上他又手持昆笛,恣意风流。现在到了这一场,他更加收放自如,有时是一缕烟,有时又像江水般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