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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开口边野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何止是撒了把沙子进声带,简直是一刀一刀地割喉,那磨出血,失声般的沙哑,尾音带着无助的,控制不住的抖动。

边野简直受不了地猛地吸了口气,他目光下移去看卫凛冬,那是边野见过最严重的程度。

卫凛冬像一只被拔去牙齿和利爪,血淋淋遍身伤痕的猛兽,趴在牢笼中奄奄一息,即便如此,还是将脸深埋进看不到的地方,不肯被人窥看到他的软弱和不堪。

眼眶瞬间就红了,边野捂上自己眼睛,感受到手心在睫毛刮蹭下的痒和湿,他飞快对卫凛冬说着:“我不看我不看,我闭上眼,您把它弄出来咱们去医院。”

先是片刻的安静,随后一些零散的皮带拉锁相蹭衣服摩擦的窸窣声,除此之外,几乎听不到什么从嗓中发出来该有的声音,只是无休止的粗喘,以及把牙齿碾碎那么大的咬合声……

边野心脏一下下抽搐着,疼得他满身汗湿,可就是这样他也不觉得他比卫凛冬喘得重,那个人根本就没发出什么过分的动静……眼眶火辣至极,一时间湿气不受控制地往上漫。

“不,不行…得去,去医院……”

一放开齿关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尽管卫凛冬已经克制得下颌都在抖动,还是无法将这些去除干净。

边野当然听得出来,哪怕再不易察觉在卫凛冬身体上最为微小的波动他也能感受得到——

不能再糟糕了。

他不明白这个病这阵子只是频率上有所恶化,强度并没多严重,这样猝不及防且来势汹汹让人无力招架……

他不会开车,卫凛冬这个样子也没法开,他们得打车去医院,就是腰间系上什么,足够小心遮掩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而移动或是稍微一个颠簸都有可能引发这个男人身上灭顶般的反应,卫凛冬不会允许自己失态到这幅模样,一想到就是把嘴咬烂牙齿咬碎也要极力却根本就是徒劳地去控制一具坏了的身体……边野就,受不了。

他心要裂开了。

不要去想还会因为失败而让人窥出什么,那些来自他人愕然又调笑的眼神,出租车,医院,治疗室……一旦变成这样,这个夜晚将会成为卫凛冬人生中最至暗的时刻,会是他无论怎样努力也逃脱不掉,永远扎根在他每一个梦中的可怕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