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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看到这个男人糟乱的头发,满脸没刮的胡须,以及那一双血丝密布的通红双眼,才发现他自己脸很痒,一摸一手水湿。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卫凛冬也可以笑得很温柔,揉着他的头发,告诉他哭出来就好了,他会没事的。

……

车外只有浓浓的一团灯火夜色,两人早进了洋房。

段文涛舔了舔干涩的嘴,拉回来些理智,对邱然的性取向如此震惊也是由于除了卫小夏以外,与他最亲近,从小一路厮混到大的这么个人,这样重要的事他居然毫不知情。

印象中,邱然就那么一间小小的单人房,单调的家居摆设,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他则是从父母家,单身宿舍,单身公寓,最后换到了二室一厅的婚房……邱然从来没有变过,简单的单人床外加一个不大的电脑桌,厨房置物架一排排酒,不是他来酒瓶子就不见少……春秋冬夏,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什么什么都未曾改变。

跟小夏吵架怄气,医院干得不如意,赚得太少工作太累,家务活干得好烦,没时间打游戏,被嫌弃邋遢不洁烟抽太凶,到昨夜老婆磨牙没睡好,大腿被蚊子咬了个大红包……无论他喝得如何醉眼朦胧,怎么碎碎念,这人就是撑着侧脸,浅浅笑着的那个样子。

……

钥匙在邱然给过来时机械地接在手中,猛地,它被用力一攥,段文涛迅速下车,快步跑向洋房。

离开时没来得及扔掉的蔬菜还可以吃,边野插上电饭煲,把它们从冰箱拿出来清洗,放上切菜板,手一伸,捞过一旁挂钩上的围裙。

厨房响起缓慢又富有节奏的切菜声。

没有太多机会练习,单单从听觉上就能判断出做饭的人足够生涩,菜切得小心翼翼——怕切到手又怕观感和味觉达不到最好的程度,卫凛冬倚在厨房门框,轻轻眨了下眼睛。

厨房没有开灯,不过也不需要。

灶台下一束暖黄,像极了舞台上的追光,男孩此刻成了这间小小厨房最亮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