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挑眉,“要给我上课了。”
我搂住她的腰,说:“哪敢给你上课,老实说,我真想让你见见他,你会喜欢他的,他就像,你瞧,就像林子里的那棵云杉,是一种温柔的坚毅,一种天然的单纯。”
“格鲁乌可不单纯,手上没几条性命都对不起他们练的西斯特玛。”
“不一样,南希,你懂我的意思,这种单纯,意味着泥淖中的不忘本心。”
南希抬头,满眼笑意,“虽然觉得很对不起亨利,但我是为你开心的。”
“我不会让亨利为难。”我握住南希的手,她的羊皮手套质地柔软,褶皱就如她心上丰富的情感痕迹,我在她手背上吻了吻。
这时一阵凄厉的嚎叫划破天际,我和南希同时转头,屠宰场中间空地上,几名工人抓住一头拼命挣扎的母猪摁在了宰杀台上,罗伯特穿着皮围裙和橡胶鞋,手里拿着长刀,一言不发地凝望这头可怜而绝望的生物。
长刀进入猪颈的瞬间,那白花花的肉体震颤起可怖的肉浪,血随刀口喷薄而出,就像另一把刀似的射向罗伯特。罗伯特依旧默然不语,注视这血柱逐渐无力地垂下,流淌在变了色的木桶里。猪渐渐地不动了,时而打个摆子,不再紧绷的肉体渐趋松软,歇斯底里的叫声消弭为令人心碎的呻吟。
“这不人道。”南希哆嗦地转过身,脸色苍白,“有更好的方式的。”
我把她抱进怀里,望向林间深处,一阵窸窸窣窣,獾的身影在这屠杀中逐渐隐去。
回到琴声,这几天生意有些冷清,大家手头都没钱,在这里也不可能有钱。每坐一趟电车就会把这无边的疮痍看上一遍,对我而言,这座城市尚且不是我的家乡,我也会在残垣断壁中感受到悲凉和心痛。而对于那些注定永远要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呢?修复之后的城市,无论怎么贴近原貌,破碎的痕迹永远都残留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