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睁开眼,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湿润的漂亮的眼睛。
“罗曼。”我艰难地吐出这两个音节,嘴角便传来撕裂的疼痛。
“别说话,阿尔,别说话。”双手被他握住,我躺在病床上,在一间漂浮消毒水味的病房里,真奇怪,这可是要把我们俩再送进牢里的行为。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萨连科擦了擦眼泪,挤出宽慰的笑容,一手抚摸我的头发,凑近用极尽温存的口吻说:“别担心,这是允许的,别忘了,我是个少校,在这里我还有点权力”
好似怕我担忧,他继续说道:“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这事和你没关系,那个女人已经招供,为了掩盖捷克人身后的间谍集团,才把矛盾引向了你,一开始你就是被选定的,史塔西已经接受了这一调查结果,你现在安全了。”
史塔西接受了这一结果?想必此时我伤痕累累的脸上挤出了一道丑陋的戏谑,他们接受,我可不接受。凡事说得太通反而有鬼。萨连科,你信么?你也不信吧?那么,是什么让我从密不透风的史塔西审讯室里出来,投入到了你的怀抱呢?
他握住我由于输液而冰凉的右手,在唇下轻轻哈着气,想让那块针尖埋入的皮肤恢复血色。我蠕动了一下嘴唇,他便拿来水喂我。嘴角开裂,我张不开嘴,他扶起我,用一根细长的金属勺一勺一勺地喂我喝。我两眼盯着他,一动不动,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他看出了我的怀疑。
“我,我动用了一点关系,阿尔。”他避重就轻地说,“就是史塔西也不能拒绝我的要求,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一点上我并没有作假,这事的确和你没有关系,我能做的,就是将你与所谓的间谍、情报彻底隔绝。”他深吸了一口气,捧住我的脸,露出认真的神色:“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说不出话,不然会说得更清楚些,我相信你,但要知道,这世上有太多容不得我们不去怀疑的东西。
我反握住他的手,问:“你,有没有,敌人?”
他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