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而后在楼上做/爱时,我轻抚他左臂上的伤疤——似是而非的伤痕,像又不像,但我姑且默认,感到心痛,却也享受心痛。这是我找寻到的新方式——就像他此刻在我里面缓慢地滑动,我发出由内而外地享受,发出细碎的呻吟。他给我痛苦和愉悦同时给予我回答。
“爱是不需要理由的,正如我对你一见钟情,这其中可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爱到一种程度,也许是可以说上几句的。”
我仰起头,让他亲吻在我的喉结。
“你曾答应给我写信,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等待就像一小把火焰在我心中燃烧,不足以烧灭我,但足以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这伤痕一直在流血,只有当你说你爱我时,它才会有片刻的愈合。与其说爱你,不如说爱我自己。一个人,无论怎么爱自己都不为过。”
他抬起头,撑在我的上方,捧住我的脸,“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你爱你自己的原因。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也不会爱任何人。”
“可是罗曼,爱自己……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为什么?”他皱眉,“这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加以考虑的事。”
“真的吗?这其中不存在需要弄清楚的地方吗?比如说,这爱的对象是谁,得知道爱的是谁才能谈得上爱,不是吗?罗曼,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因为就连我自己……我都不知道。”
“为什么?阿尔,我,也许,我不该问,但我想知道……”
“我,我……”
这时,倾诉的欲望如上涨的潮水,涨到了我的喉咙。角落里的白衣女人仿佛又出现了,她神色惊恐,朝我慌张地摇头。好像在说这是件会毁灭我也会毁灭她的事。她不要死,她不要死了再死。
我沉痛地闭上眼睛,开始逃避。
“我杀过人。”我哽咽,说。
“我记得你说过,你手上沾有亲人的血。外祖父?”
“没错,你记性真好…… 罗曼,让我高//潮,对,就那里…… 别停下,我才不会停下……你知道吗?那间病房,我是第一次去,寒冷的夜晚,在下雪,我走过布鲁克林大桥,遏制住了想跳下去的冲动,强迫自己专心,克服三心二意,因为要杀人的念头是不容易产生的,得抓住……于是……病房里,他戴着呼吸机,睁大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我,好像在疑惑我为什么会在半夜来探望他,也许这是一时兴起的,也许也是早就有所准备的。他咿咿呀呀,喉咙嘶嘶作响,好像在说什么……嗯,罗曼,当我把匕首拿出来的时候,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他苍白,嗜血,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是恶魔,只有恶魔才会做出弑亲这样的事,可我突然喜欢自己那种模样,看起来不属于这个社会,甚至这个世界 ……一种超脱…… 嗯,罗曼,我俯身……把头靠近他,听他最后的话……几乎毫不犹豫,因为当有所预料的答案再次得到证实时,我就知道这一刻是注定的,当我存在于那间散发蘑菇味儿的书房里时,这一切就是注定的,必须,必须……我把匕首,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里……啊……”
我讲完了,同时也高//潮了,就像匕首插进喉咙时颈动脉喷出的血液,我在一阵抽搐后泵出滚烫。
我若孩子般蜷缩在萨连科的怀里,直到他与我达到同一至境。
时间来到六月,卡尔的情报真假后来我又去探寻过一遍,最终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些资料。他的确没有说谎。这一情报让亨利很是受用,南希也非常高兴。但我后来跟南希提到,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敏锐地发现也有他人来找过这则情报。也许那晚的黑衣人是冲情报而不是冲我来的,南希回去后朝卡尔逼问了一番,卡尔发誓没有将这则情报卖给任何别人。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南希没有想要追查下去的意思,很奇怪,她只是一再提醒我注意身边人,注意安全。
至于萨连科,我不得不说,有时人是很有自欺能力的,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几个月以来,我品味甚至习惯了苦涩,便不觉得苦涩。他依旧来去去匆匆,但从不消减对我的爱。基本上我们每周都会见个两三面。除非他出任务去外地,那个时候,我会在思念中安静地等待他,做好我的餐厅老板。
当然,也不是全无意外。有一天,我睡完午觉从楼上下楼,没到晚餐饭点,应该坐在柜台后的埃里克不见人影,只剩他那本塔西陀的《日耳曼地方志》摊开在桌面上,被雏菊投下可爱的纤弱阴影。我来到厨房,走到正昏昏欲睡的弗兰克身边,还没来得及询问他埃里克去哪里了,就见他从后院的地窖里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