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可没资格。”他笑吟吟地说:“在有些事上,我没对你追责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这时汉娜端着餐盘走了过来,亨利朝我扬了扬下巴,说:“好了阿尔,我很累,让我先吃饭。我很想念萨克森。”
“你过来做什么的?”
“她……不是受伤了吗?”亨利喝了口柠檬水,望向窗外的易北河,“我是来看她的。”
亨利居然还会关心南希,甚至不惜亲自来东德看她?我不禁觉得好笑,如果心里真有这个女人的话,会把她派到这么远、这么危险的地方,甚至让她以自身为筹码和别的男人打交道套情报?在亨利身上,从头到尾我只看到了虚伪和危险两词,可不容忽视的是,他说要去探望南希时,眼底深处所浮现的那一抹真挚。
“当然,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吃完饭后他起身,优雅地穿上他的高级定制大衣,戴上了礼帽,“你陪我去医院吧。”
“亲爱的,我已经暴露了,这么大摇大摆的,咱们要在东德坐一辈子的牢的。”
“我可不是你的亲爱的。”亨利冷冷地斜了我一眼,“现在就带我去医院。”
我不置可否,朝厨房里的弗兰克打了声招呼,穿上大衣随他出了餐厅。本来我打算开车,而亨利想要步行去街边乘坐电车。我只好陪他在河边走,雪越下越大,我有点后悔没带帽子和围巾。
泥泞的路面上留下两串缓慢的脚印,在不远处泛着光的马路上,汽车留下交错的、绵长的轮胎印记,没有断裂,延续到看不见的远处。亨利很沉默,双手插在兜里,目光穿过风雪落在朦胧的易北河上,从他那张略显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感伤的情愫。但从他留念的步伐中,我仿佛能够看到日耳曼血液在他体内的兴风作浪,掀起模糊却深刻的怀念。
到了车站,我打着哆嗦,亨利看了我一眼,说:“我认为现在不是很冷。”
“零下十度。”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