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富庶,但朝官俸禄都有定数,坐在韶华殿里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专吃俸禄过日子的,但是当柯鸿雪将这些数字转化成年限,就足够令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容棠说是宁宣王世子,实则无权无爵,食君俸禄一说也不过是年末会收到些宫里的赏赐,实则并无官场上的经济来源。
而他南下一趟,轻轻松松就拿出了三万两白银,宁宣王不但亲口说这事全凭他自己做主,更是在皇帝要赏赐的时候主动拒绝,令人不禁怀疑,宁宣王府究竟是有多富贵,才能让一个世子爷这般阔绰?
更甚至,那些富贵财路里,又有多少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仁寿帝本就多疑,柯鸿雪轻飘飘一句话,就足够往他心里扎下一根刺。
容棠痴傻多年,年岁尚轻,又未入朝堂,且容明玉亲口强调他命不久矣需要多积福德,那他的行为便可以理解为小儿无知。
可是容明玉呢?
他那样大笔的财富,是从何而来?
在场不知情的人都快以为柯少傅是在诘难容棠,借而针对容明玉,就连盛承鸣闻言都惊了一惊,低着头掩住面上神情,手掌不自觉在袖子里攥成了拳。
可容棠这边,沐景序听完柯鸿雪的话,动作轻微地摇了摇头,将桌子另一边已经凉了的茶倒进餐盘,又重新斟了一杯放在一旁等柯鸿雪回来。
宿怀坐在原地,面色从容,视线只不时地落到容棠衣袍下摆沾上的灰上,刺眼异常。
而容棠呢?
要不是因为这事不能坐实,他都想装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再坑一把容明玉。
满殿心思不一,各个心怀鬼胎,帝王良久无言,谁也不敢出声打破沉默,直到二皇子生母怡妃娘娘捂着肚子轻轻地“哎呦”了一声。
仁寿帝被吸引走注意力,怡妃身边的丫鬟立马走出来行礼:“陛下,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怡妃肚子已经显怀,较正常五个月的胎要大一些,仁寿帝目光落到她肚子上,面色微霁,显出几分父爱的关怀:“小心扶娘娘下去。”
怡妃端起桌子白瓷骨杯,盈盈一拜:“妾身以茶代酒,祝陛下龙体康健、福泽万年。”
仁寿帝端起酒杯回了一口,怡妃这才退下,众人起身相送,待到再坐下去的时候,方才那点一点就炸的硝-烟气略有缓和。
容明玉自然道:“棠儿自出生起,长公主殿下便给了他几间铺子,外祖家又另送了几座庄子;再加上王府内他应得的份例,以及陛下、太后、皇后娘娘年年赐给他的珍宝。三万两白银虽多,却也不是凑不出来,柯少傅何必如此诧异?”
他顿了一顿,转而回道:“若论家中富庶程度,天下间又有谁人不知江南首富是令尊呢?”
沐景序面色微凝,蹙了蹙眉看向容明玉。
容棠心下唾弃,再一次觉得原著对这位宁宣王的描述可真的没错。
柯鸿雪指出王府富贵,本意是想引起仁寿帝对容明玉的猜忌,容明玉转头就将责任分担了出去不说,顺带还踩了一脚柯鸿雪。
柯家富贵程度,那才真的是天下皆知。
“真不愧是仁寿帝身边的一条狗啊。”容棠跟系统吐槽。
逮谁咬谁。
【确实。】
柯鸿雪没有被刁难的紧张,只是翩翩一笑:“王爷说的是,确实是下官见识短浅。只是祖父和父亲常教导我,立业容易守业难,所以下官对于钱财一道上是众所周知的俗人,想着能勤俭便勤俭,也好不让父辈积攒下来的家业被我败掉,这才推己及人,由此一问,实在冒犯。”
【他在点皇帝吗?】系统问。
容棠:“嗯。”
且不说柯家年年为大虞做的贡献,自古官商勾结,但要官员经商,只会适得其反。
柯学博的经商天赋,以及柯文瑞的大儒身份,注定了不论皇位上坐的是哪位皇帝,都要卖柯家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