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领着沈砚回去,见了老国公与老夫人。
老夫人笑眯眯的摸了下沈砚,问:“小砚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呀?”
沈砚就乖乖的,将今日在学堂学会的东西,给老国公与老夫人讲一遍。
讲到半道的时候,沈国公进来了。
听见沈砚在说什么,显得尤为高兴:“不错,不愧是我儿,砚儿好生在太学读书,日后考个状元,光耀咱们沈家门楣。”
老国公瞧见他便没好气,脸皮耷拉下来:“考不考得上状元皆可,行端坐正,尽力便可,何况砚儿年岁这样小,你与他说些什么东西。你自己尚且考不中状元,我沈国公府何时要靠个状元名头光耀门楣?”
沈砚有一些害怕,大人们吵起来了,他缩到了老夫人膝边。
老夫人揽着他小小的肩头,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说:“好了,祖父与你父亲谈话,砚儿上了整日的学堂,也累了,去玩儿吧。晚膳的时候祖母命人去唤你。”
沈砚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
他身后,沈国公语气不虞的与老国公争论起来:“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这个做儿子的无用,所以觉得我生出的儿子也无法为沈家门楣添光?”
老国公的声音像是被气得发抖:“你瞧瞧你,你瞧瞧你像是什么样子,老夫实在是……实在是……”
后面的声音隐没了。
沈砚跑远了。
他身子小小一个,跑起来却极快,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那么眨眼的功夫,竟然让这么一个小豆丁跑丢了。
人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国公府却从沈国公要送大公子入太学起,父子二人但凡是能碰面,便是一日三顿吵。
沈国公旁的没学到老国公什么,既不爱习武,也不如何忠勇有谋,唯独在犯倔这一点上,父子两个倒是一模一样,老的少的,恨不能把对方气死。
像极了两只顶着角的蛮牛。
老夫人想要劝,最终去骂了沈国公:“他是你爹,有你如此与你爹说话的?”
沈国公崩了崩脸色,很是无所谓道:“我瞧父亲倒是不怎么想认我这个儿子。”
老国公捂着胸口,呛了一声,举着手指着沈国公:“沈从允,你这个逆子,逆子……”
活生生这么撅了过去。
国公府内兵荒马乱。
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原本还想说一句小公子什么,瞧见这下乱起来,老国公都被气得够呛,也忘了这一茬,满府上下忙着去请大夫,带人回房。
沈国公神色悻悻,想要去扶老国公,而后又像是梗着一口气,最后竟然这么转身走了。
老夫人瞧见他这大逆不道的行为,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
沈砚蹲在假山的小洞里。
这里面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很小,只塞得下他一个小团子,再空出一点点空间。
这是他跟沈禾偶然一次发现的,两个孩子热衷于钻猫洞,但到了夏日,蛇虫鼠蚁太多,被禁止了。
他蹲在这么个狭小的空间里,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黑下来。
外面的人声喧闹都离他很远,他蹲着,两只小胖手放在膝头,默默的抹掉了眼泪。
小禾不在,没有人帮他擦眼泪,只能他自己擦。
衣袖湿了一大块,他忽然惊觉一件事,手忙脚乱的将怀中小心放着的画纸掏出来。
原本仔细卷起来纸张被压得扁了,中间出现一道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