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瞪着眼睛,一掌甩过来。
老国公从未对自己这个儿子动过手。
这是第一回。
他一巴掌抽在沈从允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纵使老国公年纪大了,到底是个武将,一巴掌下去,将沈从允打得偏头,险些踉跄。
沈禾想着沈从允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是气不过。
他咬着牙,瞪着沈从允,一边去给自家爷爷拍胸口顺气,一边阴阳怪气道:“我考没考头名跟你也没有关系。你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自己中个状元。”
这话无疑戳中了沈从允痛脚!
他此生最恨用此事来嘲讽他的人!
沈从允大喝:“不孝子!你……”
沈禾并不因为他的喝声住声,而是语速更快,阴阳怪气道:“你考的那模样,我能有现在的聪明才智,要靠我娘将我生得好,靠柳家血脉,靠太子哥哥与宋少傅将我教的好,靠太学诸位先生讲学讲得好,靠祖父祖母哥哥信我,靠我身边的宫女太监小厮将我照顾得好,靠所有人,就是唯独跟你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你好大的脸!这光是你能沾的嘛!”
沈禾小嘴叭叭:“你等着,我明日便让人四处告示,说你打小从不管我,我考成什么样与你无半分关系,你日后最好别来这,在你外头的院子安生住着吧,我瞧你先前不是硬气得很,连祖父的生辰都没回来看一眼?你八成不是沈家的儿子,有多远就搁多远待着去,少来这里碍人眼!”
沈禾盯着沈从允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有肿起来的趋势,心口那撮小火苗总算是消下去一点。
他上下打量沈从允,面无表情,微微抬着下颌,半眯着眼睛说:“还是说,你现在缺银子,在外头过得不痛快了,需要上门来讨点银子?”
沈从允说:“你!”
沈禾:“你什么你,人家都说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我看你光口舌笨拙,半分不敏于行,也跟君子不搭边,难怪死活只能得个举人功名。”
他说完大声叫着:“管家!还不将他弄出去!”
管家哪里敢呀!
他头回见敢如此与自己亲爹互骂的,便是沈国公不孝,对着老国公诸多言语,也还是要敬着三分,哪有如此直白撕破脸皮的?
屋内乱成一团。
沈砚不爱说话,这种时候也不出声,只动手。
老国公平日倒是声如洪钟,一碰上沈从允这个不孝子,便气得呼吸不畅,说几句话便能气得要昏过去,老夫人忙着给他顺气,只能急得在一旁:“你到底来做什么,将你爹气成这样!先前便说了,我们管不了你,你出去自选间宅院,随你过活!”
一屋子,唯有沈禾的声音最响亮,叭叭叭,语速流畅,口齿清晰,腔调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管家不敢动,沈砚侧头,冷声喝了一句:“王琰。”
正厅后头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顿时冲了出来。
两人一道,动作无比麻利,押沈从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跟押鸡崽子似的,一左一右架着便提溜出了国公府,下了台阶将人一丢,两人都冷着脸说:“沈国公,您还是安生过您这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罢。再有下回,咱们小将军兴许便不只是命人将您丢出来了。”
沈国公眼底浮红,他气得喉咙中像是有了点血腥气。
盯着这两个沈砚的近卫,最终做不出在大门前叫骂的举动,顾及自己那份脸面。
转身大步上了马车。
国公府内兵荒马乱。
老国公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沈禾围着他着急:“祖父,祖父您别气了,咱们下回关着门,不让他进门。”
可这样的话安慰不了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