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时,进入贡院前,会有官兵拿着画象对照。
那下人早就让人照着方子晨先前的画象,弄了一份来。
黎明前一打开,眼前就是一亮。
并不是因这画技而惊艳,而是这画上之人,委实出彩。
画师略显拙劣的画技虽没能把人画得很传神、生动,可却也难掩其色。
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窝略深,目光中像是带着锋利的冰棱,又像是玩世不恭。
再然后就是
这小子竟然是县首?
虽是借着便利来扶安镇探望同窗好友,才接管县考,可是对于方子晨,黎明前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他‘监考’多年,府试、院试皆有,见过的考生,没有上万,也有上千。
能步入府试、院试者,对于下场的经验可谓丰富。
可即便如此,他就没见过谁在考场上像方子晨那般,玩儿似的,该吃吃,该睡睡,其他学子因紧张,或者因题太难写不出,胃口难免就差了些,两个包子,有的甚至吃不完,可这小子,却是丝毫不见紧张。
写卷时,他像是没动脑一样,刷刷就往考卷上写,不像别的考生那般慎重。
而且,他当官多年,官威甚重,端着习惯了,面色看起来难免严肃,不说外头的人怂他,就是家里的小儿子,见了他也总是害怕。
而方子晨竞是敢冲他笑。
坐在他下首,被他盯着,他也丝毫不慌。
县试‘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写完了,还没吃饭,他眼睛就咕噜噜的转,吃了包子,又喝了汤,吃饱喝饱,心满意足了,他就开始睡。
年轻人觉多一点也算正常,可趴着桌子,一睡就是一下午的,他就没见过。
猪一样。
有那半吊子的,有那受父母逼迫来的,有那来见世面的,因着这般,见人睡了,他也就没让人喊起来。
就这竟然
竟然还是县守??!
他倒是不怀疑手下人阅错了卷。
相反,能跟随他身边的,总有那么几分本事。
看来这人,肚里应当是有点墨的。
外头传来车轮声。
马车来了。
黎明前将画卷卷起来,随手递给下人,抬步上了马车。
车轮又滚滚动了起来。
县令朝他挥了挥手,没再说话。
两人多年不见,彻夜长谈两宿,这会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除了一句‘路途遥远,一路保重’外,实在无话可说。
路边的景色一点点往后倒退,马车渐渐驶离扶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