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仔就一直记着。
今儿他扯了羊草,又挖了蚯蚓,小伙伴们喊他出去玩儿,他也不去,直到忙完了,他才洗了手,自个去箱子里找,然后高高兴兴的换上。
等赵哥儿回来,怕他傍晚会冷,想给他换,他却不愿,赵哥儿想来强的,他就躲到一边,捏着衣角,红着眼眶,泫然欲泣。
今儿方子晨回来,赵哥儿只得妥协,若是乖仔哭了,方子晨回来瞧见了,肯定要念叨他,赵哥儿想着让方子晨回来了,哄他换别的。
明知方子晨快的话也要下午才到家,可早上开始,赵哥儿就略显心不在焉。
心里既高兴又激动,甚至昨晚儿就开始睡不着,早上也不想去卖辣酱,想在家里等他回来,分开几天,于他而言,却像是过了几个春秋,初时觉得无比漫长,可如今恍然一想,又觉得只像个梦。
这个梦浑浑噩噩,没有现实感。
临行前一晚,方子晨抱着他,扶着他的脸,缱绻的对他说:“等我回来”。于是,方子晨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等。
等日出西方,等晨曦与落霞交换,等他的夫君。
赵哥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可生意不能不做。
吃过苦的人,比任何人都现实,光是甜言蜜语填不饱肚子。
他对金钱的渴望,也远超常人。
一来到镇上,熟客们就来了。
见他今儿只背着半背篓辣酱,生怕晚了买不到,嗑都不敢唠,买了辣酱就走。
张怀文又来了:“赵哥儿。”
“张公子,是来买辣酱的吗?”张怀文每次来,总要买上两罐辣酱,赵哥儿有些歉意,道:“今儿的辣酱卖完了。”
“啊?今儿卖得这么快吗?那真是可”张怀脸色有些沮丧:“不过这也证明赵哥儿你的手艺不错,这辣酱很受大家欢迎。”
赵哥儿:“谢谢。”
张怀文看着他,默了片刻,似是而非道:“谁能娶到你,真是上辈子造了福。”
他目光如炬,直白得不加掩饰。以前赵哥儿倒是不怎么在意,对方乃县太爷小舅子,回南镇首富之子,身份尊贵,赵哥儿自认自己不过一村野哥儿,粗鄙庸俗,能得方子晨喜欢,已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别的他是不敢妄想。
大娘那天说的话,他是往心里去了,却也不过是想着要跟张怀文保持距离,镇上人多嘴杂,方子晨认识的人又多,他就怕一些不好的话会传到他耳里,至于大娘说的张怀文喜欢他,他却是不信的。
地里刨食的哥儿,飞吹日晒的,粗糙不甘,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
可这会张怀文用这般歆慕的眼神看他,赵哥儿不由拧起眉。
“张公子过奖了,我”
“精品斋昨儿个刚出了道甜点,我弟说很好吃,口感不错,你今儿收摊快,我想请你一道前去,可否?”张怀文突然笑着说。
赵哥儿摇了摇头,开始整理东西:“不好意思,我儿子还在家,他还小,我不太放心。”
笑容顷刻停顿在脸上,张怀文心沉了沉:“赵哥儿”
他知道赵哥儿在拒绝他,而且拒绝他的理由很是敷衍。
上次乖仔没来,张怀文没见着那个大头娃,每次他总是绞尽脑汁找话同赵哥儿搭讪,那次也毫无不列外。
他一问,赵哥儿便说孩子在家,张怀文道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个大人照料,没事吗?
赵哥儿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没事,孩子听话,不会乱跑,没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