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涛也不会养孩子,想来想去,就把杨铭逸交给郑晓玲,让她抚养。
他以前没孩子,看见别人家的小孩,总是欢喜得紧,以己推人,想来郑晓玲也当是如此,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妇道人家最是心善了。
他久不久回趟家,有时想起孩子了便问郑晓玲,郑晓玲总找借口,说孩子跟着老嬷嬷学绣花去了,不得空,你放心,他是你骨肉,又是我们府里唯一的少爷,我自是会疼他的。
杨慕涛听了,也就没有强求。
谁能想这婆娘竟是阳奉阴违。
杨慕涛抢过杨铭逸手上的鸡腿:“这鸡腿馊了,我们不吃。”他扔到一旁,谁知杨铭逸又跑过去捡起来。
“还可以吃。”杨铭逸说。
杨慕涛心酸的厉害。
他仁善,府里的下人他也从不苛待,下人们吃的穿的,哪样不好?
可他的哥儿,堂堂杨府少爷,竟然吃馊鸡腿!!
“这鸡腿哪里来的?”
“是厨房的阿爷砍鸡的时候不小心挨掉地上的,他不要,我就捡回来了。”杨铭逸说。
杨慕涛蹲下身,抓着他的肩膀,问:“你娘没给你吃饭吗?还是你吃不饱?”
“我没有见她,”杨铭逸垂着头,声音很低:“但阿嬷每天会给我一个包子。”
正长身体的孩子,一天一个包子,哪里够吃。
而且府里夫人多,做给主子的包子,比外头的小巧,杨慕涛在家吃朝食时,要吃六七个才堪堪见饱。
杨慕涛捏了捏他,掌下的小肩膀瘦弱无骨,仿佛上头就单单包着一层皮。
胸口团着一口气,然后顺着神经四处窜,他强迫自己冷静:“你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好不好。”
“好~”
杨铭逸的房间里,除了靠窗的地儿摆了一张床,上头一张薄被叠的整齐,靠墙的边上放着两个大箱子,其他的便再是没了,空空荡荡的,委实寒碜。
他打开箱子,见里头一叠的书,问杨铭逸,这书哪儿来的,杨铭逸道:“是外公寄来给我的。”
杨铭逸小时,吴老那会身体还健朗,常在书院里忙,他不待见杨慕涛,但对这唯一的小外孙还是挺上心的,他三天两头的便派人给杨铭逸送些东西,有时是些吃食点心,有时是衣裳,有时是些小玩具和书籍,扶安镇到底是小地方,杨府即使有钱,有些东西也难买到。
而且他总怕郑晓玲待他这小外孙不上心,派来的下人每次来,郑晓玲面子都做的好,杨铭逸面上没什么伤,出来前又被嬷嬷特意换了衣裳,一身绫罗,下人只以为他过的好,没受苛待。
府里没有其他少爷,这些书郑晓玲也不爱看,便都给杨铭逸送了过去。
……
那天杨慕涛发了好大一场火。
郑晓玲哭着说她不知情,她让汤嬷嬷照顾,可谁知嬷嬷背地里竟是这般,她一个人管着偌大的一个杨府,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想来是汤嬷嬷见她不曾注意,便起了歹心,暗地里苛扣了孩子吃食。
她哭的委屈,说的情真意切,杨慕涛也不傻,郑晓玲身为当家主母,没她授意,一下人胆敢这般?而且他把杨铭逸交托给她,她没照顾好,这是事实。
他闹得狠,下人通知郑老太,她帮着劝了半天,杨慕涛这才饶了郑晓玲一马,后来,他将汤嬷嬷打了一顿后发卖了,将杨铭逸带在身边亲自照养。
杨铭逸常年一人,养成了习惯,话不多,很安静,闲时就爱捧着本书,要不就是对弈,跟杨慕涛也没怎么聊的来,可即便是如此,杨慕涛还是疼他疼到了心坎里。
郑晓玲之前的事,他没计较了,结果呢!给他戴绿帽还不算,还想着对他的哥儿下手,不当场弄死她,他都觉得自个心善。
郑家人目瞪口呆:“老二,你看看你大哥,真是翅膀硬了,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