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夫郎大方,跟以前那些官老爷都不一样,都给干活的吃窝窝头,定然是不会赖着他们银子的。
赵哥儿先买了二十捆,一捆给了四文钱的价。
以前在小河村,一捆柴是八/九左右,不过涸洲不一样,这边穷,物价低,一斤猪肉也不过八文钱。
大家拿了银子高高兴兴,赵哥儿又数了十二文给大王氏:“早上那三捆柴是你从家里挑来的,这银子给你。”
“贵人使不得,就几捆柴火,不值什么钱,满山的都是。”
“别人都给了,你便拿着吧!砍柴也不容易,这是你们应得的。”
大王氏眼眶都有些热:“贵人,您是个好的。”
赵哥儿只笑了笑。
晚上到了时辰,张泉又喊了一声,让汉子们过来集合。
“这是要干啥子?”
“不知道。”
乖仔又冲到了第一个,他站在一张桌子前,踮着脚,赵哥儿看他双眸瞪得大大的,真像来打工领工钱的一样,不由觉得好笑。
他递了张长十厘米左右,又食指宽的,上头映着一个繁琐又鲜红的小官印的白纸条给他,公事公办:“这是你的工资条,拿好了。”
后头人听了一耳朵,啥子是工资条啊?
拿这玩意儿干啥?
赵哥儿听见他们嘀咕,愣了一下,解释说:“工资条,就是你们做工的凭证,我们工钱是六天一发,六天后,你们拿着工资条过来,我们才能给你们发工钱的。”
一天一发实在是麻烦,一百来个工人,得排到什么时候,数铜板怕是也要数到手抽筋。
明儿大家来上工了,带着工资条来,戳个章就可以了,到时候数着章,就知道干了几天活儿了。
人家中安静了一下,然后就闹哄起来了。
“我们还有工钱?”
大家那语气是又急又颤,简直是傻眼又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好事啊!!
他们这是在做梦吗?
但工资条就拿在手上,薄薄的一张,却突然沉重得很。
“有的。”赵哥儿动作一滞,抬起来双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王老头:“您之前都没跟他们说清楚吗?”
老王头也是一脸呆,然后脸又有点红。
说什么啊?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禁卫军骑着马进村,拿了文书给他:“知府大人要挖河道,需要征人,您老人家跟村里人通知一声,家里有两汉子的,最少都要来一人。”
那文书上头的字儿,他就认得个‘人’,还有一个‘长’,一个‘工’,其它的到底写了个啥,他是连猜带蒙都没看得懂。
赵哥儿再看向禁卫军,那天来送文书的禁卫军挠挠头,他怎么会知道,一村之长,竟是个大字不识的呢!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这帮人京城来的,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干起事儿了,就不太行了,京城里的百姓,最差一些的,都能识得几百字,可小地方上的穷苦人家,那是大字不识一个儿的。
无他,书贵。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摸过书。
老王头就是因为识得三个字,才被人推崇着当上了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