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小河村那会儿,乖仔上茅房都是自己找的木条和树叶,有一次那枝条有些韧性掰不断,裂成了两半,边缘有些锋利,他小屁股又嫩,一刮,那是菊花残,满地伤,捂着屁股蛋眼泪汪汪的从茅坑里出来,方子晨掰了他屁股看,当时是又想笑又心疼。
如今终于不用再怕儿砸的菊花会出事了。
张帆已经上手,方子晨看着还剩下的银两,想了想,把征兵提上了日程。
如今百姓对官老爷印象有所改观的,只安平县和安和四个县底下的几个村子,他在这几个县下的村里征兵倒是容易些,旁儿几个县,虽是靠近安平等县,但村里人往常不走亲戚,大多都是大年初二那会儿才往来,因为走亲戚就得带着礼,旁儿县,甚至较远的村,怕是也没人晓得他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
南边这边尚且如此,涸洲北边更不用说了,他来了快一年,还未来得及去过,消息也闭塞,这会把文书下达过去,不说没征到人,怕是人还要群起而攻之苛税贪他们百姓银钱还不够,这会儿还要征人,没活路了,埋伏他,套他麻袋,拖他进小树林。
只能先在这边征了,征得几个是几个,不然各县城里没一个护城兵,总归是不像样,方子晨也没有安全感。
这会儿已经入冬了,也接近年底,年节在来年一月,秋税征收时,方子晨派人下去,让他们按着‘规矩’收,大家得了村长吩咐,说明儿官老爷下来收粮,村民们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两季稻谷,贾老太家收了六百多斤,这会让几个儿子扛到了晒谷场上,方子晨领着乖仔来的时候,就见着晒谷场上伫立着一袋袋粮食。
这事儿原本是轮不着方子晨来做,杀鸡焉用牛刀,但安和县那边衙门无人,方子晨把安平县这边好些个衙役派过去征收了,这事儿官兵办不来,他又住村里,就亲自来了,顺便让乖仔跟着学。
村长交了一本子上来,方子晨啥也看不懂,一一问了老半天,晓得谁家今年收了多少多少斤,又看大家带来的粮食,无语了。
方子晨把税率重说了,让大家重新分粮过称。
要是按前头知府那么收,就是税收收了将近一半,六百斤就得上缴两百多来斤,怪不得百姓连年的饿死。
五百多六百斤粮,大人只收了几十斤????
老百姓们怔了半天反应过来,可谓是高兴坏了。
早上扛着粮食过来的路上,在晒谷场等衙役过来的时候,大家心头难受抑郁,都没心思闲聊,比较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一交就交出去大半,谁舍得?
这会儿别提多高兴了。
村里人又背了粮回去,以为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可没想着,秋税过后,几十官兵从方子晨这儿领了命,开始快马加鞭奔赴下头各个村庄。
县里也张贴了公告。
于大夏百姓而言,征兵就意味着生离和死别,比繁重的赋税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要是以往,大家一听完,直接连着来下达通知的官兵都要打一顿了,可是这会大家沉默着。
村长上前:“官老爷,好端端的为啥子突然征兵啊?”
负责下达通知的官兵听了方子晨的吩咐,这会实话道:“维护大夏安全。”看见老百姓不解,官兵讲大白话了。
一个洲县,按照朝廷规定,应当有万来官兵驻扎把守,可涸洲先前的兵都被先头知府解散了,这会儿自然要新征了,你们也不要以为这征兵对你们没好处,官兵和衙役共同维持镇上秩序,以后你们出去是不是更加安全了?
我们涸洲靠近吉洲,吉洲过去就是北契等国了,大前年大原差点杀到我们涸洲的事儿你们知道吗?还记得吗?
这事儿要是搁今年发生,大家不一定都知道,可消息再闭塞,离得再远,一年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了。
事后听了,还依旧是人心惶惶。
大原杀到村里,杀了人,烧了房,大家都没得吃的,要卖儿卖女,那帮牙行押送人往上阳那边去时,还经过他们这里,在镇上歇息,说了吉洲那边的事儿,大原那刀有多大,一砍下去,只一刀,头就落地咕噜噜滚远了,连着几岁大的孩子也没放过,一个村子一把火,只一夜就全烧光了,许多百姓那是家破人亡。
大家虽是没瞧见,可那些牙行的一说,就都晓得了。
官兵道:“吉洲那边虽是有兵镇守着,可咱也不晓得啥时候又像着大前年那样,突然又让着人打进来,要是不幸打到我们涸洲,谁给你们拦着?谁来保护你们?你们自己能打回去?”
这肯定不得行啊!
人举着刀冲村里,他们瞧着都怕了,怎么可能还打回去。
村里人没见过啥世面,平日有些矛盾也多是打嘴仗,真厉害了也不过打一场,但都是不动刀的,村里要是有人混不吝的敢拿刀来说话,大家多是不敢招惹了。
官兵说的是这么个理。
但若是自家儿子去了也舍不得,这是要那些什么大原人打过来了,他们儿子去了,被人砍死了怎么办,还是别家孩子去吧!他们就不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