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一遭,他以后见了马蜂怕是都要绕道走了。
他带着饴糖和果干贵,虽一家只送了半来斤,可一瞧就知道了,不是那等便宜的,往常大家在店里见过,问了价从来都没舍得买,要是寻常时候,大家定是要收起来留着过年走亲戚那会儿送一点,这算是分体面的礼,也不用再花银子去镇上置办,但孩子这会儿没个人样,疼得还在那杀猪一样的嚎,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心疼,便拿了一些去哄孩子。
小家伙们一吃了糖,立马就不哭了。
滚滚醒来后,倒也懂事,还摸着乖仔,问他痛不痛,要给他呼呼,蛋蛋侧爬到床底下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半个已经长了毛的包子摸了出来,递给乖仔:“锅锅,西,不痛。”
他们只看见乖仔肿了,看不见自己肿,而且擦了药凉嗖嗖的,一点儿也不痛,乖仔那个样子,他们便觉得乖仔遭罪了。
看着三难兄难弟抱成团的互相安慰,赵哥儿心头也暖。
家里孩子多,说是兄弟多了能相帮,但也不全然是,有些家庭是兄友弟恭,有些兄弟却是为了父母的关注,家里的银两田地,把着对方视同‘仇人’。
不说大户人家才如此,村里也不外如是,村里还比较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几兄弟住一起,媳妇总是为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摩擦不断,多做顿饭都觉得吃了亏,当家的汉子不管又不行,不管晚上房里的就要闹,可管了就要和兄弟吵起来,到底是房里的和孩子重要些,不得行了分家,又是爹娘,你们凭啥给老三村头那片地,为什么不分给我,那片地最好,你们太偏心了,老三,你从小都是我照看着长大,你要是还把我当二哥,就把那地让我。
可小时候的事儿谁能记得?
就是记得那些情分,在这种事儿面前,大多都觉得不值一提了,不让。
好啊!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以后别再喊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村里分完了家,有多少兄弟还能往来的?
前头贾老太家的四个孩子刚闹腾呢!
赵哥儿看得多了,只想着把孩子教导好些,滚滚是哥儿,终究要嫁出去,蛋蛋却是要留家里,他希望两个孩子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以后就算自己和夫君先走一步,乖仔也不至于举目无亲,孤零零一个人。
乖仔大了,懂得爱弟弟,如今看着蛋蛋,倒也是个讲义气的。
毕竟这小子视吃如命,这半个包子藏了大半来月都没舍得吃,平时饿了,赵哥儿还常看见他往床底瞄,有几次实在顶不住,都要伸手去拿了,要摸到包子了又硬生生的强忍了下来。
这会能拿出来‘哄’乖仔,可见也是知道疼哥哥的。
方子晨去隔壁买了几斤干玉米回来,让赵哥儿给三个孩子做点爆米花吃。
就是没零嘴,才吃了这个苦。
爆米花做的简单,家里也还有糖,一做出来,别说三个孩子喜欢了,就是赵哥儿和小风都爱吃。
乖仔坐在方子晨怀里,晃着两只小短腿,吃得很是满足,还记得喂了方子晨一颗:“好好西咯,父亲也西呀。”
看见乖仔又没心没肺笑起来,方子晨算是松了口气。
隔天各村汉子黑压压的一片往镇上涌,衙门刚一打开,大家都囔着要要报名。
方子晨瞧着都感觉有些怕,超市打折的时候,大妈大爷们抢货时架势都没搞这么大的。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这里是征兵,不是招工啊。”
“大人,我们晓得。”
“考虑清楚了?跟家里人商量了吗?”方子晨又问。
“商量了,我娘说大人你是好官,征兵是为的我们老百姓好,我娘就让我来了。”
“我爹也是这么说。”
“俺爷爷让俺来的,说这是出路咧,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几人生面孔,没见过,不像是之前来做工的,一问,原来是离平详村老大远的万新村来的。
“化肥的事都传到那边去了?”方子晨诧异。
小汉子说:“我姐前几天回来说的,她嫁在牛里村。”
村里就是这样,像平详村,从安平村娶了媳妇,媳妇回娘家一说,安平村就都知道了,可安平县又在隔壁村娶了媳妇,媳妇再回去一说,隔壁村就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