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再如何把人抓在手中, 也抓不住的感觉,他仿佛一缕幽魂, 在这世间没有了归属, 也毫无眷恋。但说起北疆的广袤草原, 说起“阿离”这一称谓时,就有了一些落地的实感。
周昭宁本来不过是逗他,才叫得如此亲密, 毕竟过去这人动不动便自称“离儿”,又以唤他“皇叔”取乐。当时他未说什么,如今礼尚往来, 怎么就不可以了?
“为何不喜?”
封离看他一眼, 他本来就不高兴,更懒得遮掩, 直言道:“不喜欢你喊而已。”
“那便是有其他人喊了。”
“那当然。”这是他阿娘在世时才喊的。
他十二岁那年冬天阿娘病重没熬过去,过完年他爹就续了弦。他一怒之下随舅舅离家从军, 从那以后便再没人唤他“阿离”。
“只许你唤我皇叔,却不让我叫你阿离……”周昭宁似笑非笑, 低声说道。
下人们已将菜上齐,周昭宁挥手让人退下,一时屋中便只剩下他二人。
封离的耳朵敏感,被他埋怨一般的话刺激得弹了一下。
“咳咳,那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变态……”最后两个字封离声音很小,耳尖却有点红。
“我可从未说过。”
“嘁……”封离心想,需要说吗?那模样就说明喜欢,还不肯承认。伪君子,男人有点哪方面的癖好又不算什么。
被认定有叔侄恋癖好的周昭宁没反驳,虽然和那声“皇叔”关系有多大说不好,但封离软下来求饶的模样他确实受用。
“本王看你今日赴宴,如鱼得水,以后这些事便交给你了。”
“唉,别!我可不想再去第二次。跟女人掰扯,我宁可去和男人打架。”封离忿忿夹菜,“而且什么叫如鱼得水,你坏我清名,我可不爱混在姑娘堆里。”
“不爱混,还能与人说起王府的私房话?”
封离一咯噔,刚光顾着生气了,忘了这一茬,这人是来跟他算账的。他夹菜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脸上挂上笑,灵机一动,亲手给周昭宁斟酒。
“王爷,话这么说就太伤人了,我的良苦用心你真的不懂?”
“良苦用心?怎么个良苦?”
“你看哈,你如今已有王妃,还招惹别人家的小姐,岂不是有损声名?”
周昭宁举杯的手重新放下来,问道:“等等,本王几时招惹了别人家的小姐?”
他就知道,要喝封离一杯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人每每示好,背后全是坑。
“那郑二小姐对你这般痴情,外头会说若无你的暗示默许,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明知你已婚还不改心意?”
周昭宁都要被他这颠倒黑白的欲加之罪说笑了,勉强点了个头让他继续说,他倒是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封离见他点头,心下却一惊,不会是他歪打正着猜对了吧?摄政王和郑贵妃胞妹有私情,他这是要腐蚀后宫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今天所说岂不是大错特错?
封离定了定心神,这事之后再看。
“所以我那么说,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名声,我可是一心为你好,你不能不领情。”
周昭宁执杯,一饮而尽。这小骗子,明明是自己心中不快与人打嘴仗,偏要拿他当借口。算了,一点小事,且不与他计较。
“看来你确实游刃有余,下回继续。”
封离急了,立刻反驳:“喂,你不是吧,我为你挡了桃花劫,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还要继续为难我?我反正再也不去了。”
“那好,不去的话,以后便乖乖听学。”周昭宁嘴角带上了笑影。
封离沉默,心思一转,答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好好学习吗,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