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离笑笑,答他:“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识趣些,让开路吧,吴王殿下。”
“你知道的,北梁的猛虎素来不懂识趣,只爱强求。”
他们五人相遇是在两座房舍之间的甬道中,天色昏黄,甬道不宽,很是避人,对赫连重锦而言,真是天时地利。
赫连重锦的目光越过封离三人,落在拐角露出的一张侧脸上,是今日和封离比试时吃了亏的雷源。那还得,加一个人和。
想到这,赫连重锦骤然出手,将封离按到了墙壁上。封离猝不及防,待要挣脱时已失了先机,本就武艺差了一大截,这会就更没有反击余地了。
程寅出手来救,赫连重锦的侍卫直接将其拦住,程寅下午上武课本就耗费许多体力,一时也不是对手。而封珏……他是讲义气的,举起怀里的书袋就往赫连重锦头上砸。可惜,有心无力,被赫连重锦一脚踹到在地,痛得半晌才爬起来。
“离儿,敬酒不吃,吃罚酒……”赫连重锦一手扣住封离双手,另一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拇指擦过他下唇,粗粝的茧子将他的唇瓣磨得通红。
“那日你自谦言丑,但本王看,还是南地风水养人,你愈发细皮嫩肉了。”
雷源悄声探头看着这一幕,眼见封离被赫连重锦压制在墙上狎昵,他只觉大仇得报,又兴奋又快意。
“赫连重锦,细皮嫩肉有什么不好你知道吗?”封离心中已然怒了,但面上却反而平静,好似不把这点嬉弄放在眼里,还不如旁边喊着“放开殿下”的程寅激动。
“有何不好?本王只知道,尝起来的滋味……销魂。”赫连重锦倾身靠近,仿佛在嗅闻他身上的香味。
封离下午上了武课,浑身是汗,哪来什么香味。
“你可真是不讲究,我一身汗,闻着舒爽吗?”封离岿然不动,“我告诉你哪里不好。你说你,在暗巷之中拦截,就是不想被某些人看见,可我这细皮嫩肉,按你现在掐着我下巴的力道,待会就是一个指痕。你说说,今晚让我跟王爷如何解释?”
封离见赫连重锦不说话了,接着说道:“我们王爷吧,疼我疼得紧,每日看我跟眼珠子似的。你如今在大禹地界,竟也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赫连重锦神色霎时有些绷不住,他暂时没准备再和南禹摄政王当面对上,立时便松了手。果然,就见封离下巴上泛起一个红痕,颇为显眼。
“如何解释?那自然是演武场上不小心磕碰的了。”
封离仰头大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遮掩?我这人可没什么羞耻心。”
“为我遮掩?”赫连重锦短暂卸力,紧接着将他一推,推得他再度撞到了墙上,这一下比之前更狠,封离不用看都不知道,肩膀上肯定是撞青了。
“不,离儿你可不是为本王遮掩。你说,你在梁都的丰功伟绩,要是我一样样说给你们摄政王听,他会怎样?”说到这,赫连重锦只觉胜券在握,连控制都懒得控制,直接将他松了开来。
封离抬手按了按肿痛的肩头,镇定自若地答道:“什么丰功伟绩,不如你先跟我说说。”
“噢?离开了梁都便忘了?”赫连重锦霍地扣住他手腕,一用力直接将他的衣袖推了上去,露出一条伤痕累累的左臂。
“这上头一道道,要本王帮你回忆?不过本王知道的也不全,只知道小臂上这一道,是你不肯服侍我大哥,被他丢进牛棚时,被牛踩断骨头留下的。”
“噢,手腕上这一条,乃是我大梁前任左将军的儿子,将你吊在房梁上伤的,那时你才十二岁。听说自那以后,你的左手便不太好使,每到寒冬疼得钻心。”
“梁狗!住口!”程寅目眦具裂,猛地发力就要挣开吴王侍卫的钳制。封珏爬将起来,便不要命般去推那侍卫,只可惜两人都没能挣脱。
封离心中怒意深深,属实是梁狗,虽不是他亲身经历,但这些禽兽加诸在一个柔弱质子身上的,也令他难抑怒气。
他冷笑一声,反问道:“就这些?那王爷听了只会更心疼我。”
“剩下的,你想让我在他两面前说?”赫连重锦凑近他耳边,用仅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说你当初是如何被亵玩,也不知失没失清白。毕竟混乱之中谁下了什么手,又有谁说得清呢?本王说有,那自然是有,还可以有许多个。”
赫连重锦一字一句,都能对应上封离的记忆。当年小质子在北梁的境遇,比他所言并未好上半点。南禹战败,送他为质换取和平,他既是北梁胜利的战利品,更提醒着北梁人,他们死在战场上的将士,都与眼前这个质子有关。
南禹派给封离的那点人手护不住他,他到梁都时才八岁,更没有自保能力,那些年,便是这么忍辱负重、任人欺凌过来的。直到南禹恢复元气,逐渐震慑北梁,他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封离几乎要当场爆发,就在这时,他瞥见了出现在巷口的武明和武智,两人眼看正准备出手救他。他瞬间冷静了下来,朝两人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赫连重锦不过言语羞辱,不敢对他怎么样,为了这点事彻底暴露周昭宁给他安排的人,不合算。
他低笑:“那我便会与王爷说,当年第一个对我下手的人,就是你赫连重锦。到时候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可不好说。我跟你说,他疯起来连我也无法猜度。哦,他箭术还好,十五岁一箭射杀你们左将军,如今二十六,说不定一箭射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