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真是半点不肯输。”封离一甩袖,便往周昭宁的书房内室走去,“睡觉,困死了。”
“你往哪去?回你的院子。”周昭宁面色一寒,沉声说。
“走不动了,这地方你又不睡,借我一日。”他打着哈欠,一边已是解开了衣带,外袍往屏风上一甩,蹬掉靴子便上了周昭宁的床。
周昭宁在门口看着,好气又好笑。这糟心玩意,几个时辰前刚受了他的“服侍”,如今便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堂而皇之占他的床榻,当他是什么无情无欲的工具?
他恨得牙痒,几步迈过去便想把人拖起来教训,可走到床前,看到眨眼间已睡过去的封离,看到他眼下青黑、面容憔悴,他又下不去手。
周昭宁无声长叹,这祖宗,竟是他的冤孽。
他心中不忿,思来想去,大概也是困意作祟,便把封离往里侧一推,自己同样解衣躺了上去。让他心大,那便心大到底。
周昭宁这一觉,到底没睡安稳,睡梦中他将封离搂进了怀里,紧接着便被封离烫醒了。这一趟折腾,到底是把人累病了,封离发起热来,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紧蹙。
他传府医来看,是风寒。
“殿下浑身汗湿,这热倒是发散不少,但是继续穿着湿衣是万万不可,得擦身换衣。”府医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周昭宁过目,叮嘱道,“好好睡一觉,再吃几服药,应当无大碍。”
周昭宁看过,递给周廉让他安排人煎药,周廉心疼自家主子奔波两日,便问:“老奴叫明福过来为殿下擦身吧。”
“不必,让人打水来,都退下。”
周昭宁不肯假他人之手,结果就是自己彻底睡不着了。把封离打理好,喂完药,他叫水沐浴,然后便散了头发在书房练字。一页又一页,待到月上中天,才在小榻上重新睡过去。
第二日晨起,封离退了烧,浑身舒泰,就是这头发浸了水又沾了汗,自己感觉都臭了。
封离爬将起来,便坚持要去沐浴。可他刚退烧,不过是看着精神,府医交待过不宜沐浴,周昭宁怎么都不许。
“我已经好了。”
“不行。”
“我头都臭了。”
“不可。”
封离大怒,把头凑到他面前让他闻。周昭宁无动于衷,私心里觉得是有点臭,但没有他的身体要紧。
封离对他的牺牲深表敬佩,只得让步:“我就洗个头,总行了吧?你比沈姑姑管的都宽,还死拗。”
周昭宁想了想,终于点了头,他怕把人逼急了,一会直接往浴池里跳。这跳下去事小,捞上来是大,到时候还得他亲自去拖,又是一场折磨。
封离乐颠颠地回自己的正院去洗头,洗完随意擦擦就准备出来,然后他就见周昭宁杵在浴房外,手里拿着干布巾,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要给他绞头发。
封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过来。”
周昭宁唤他,见他不动,便展了展手里的布巾。这下封离想装傻都不行,他指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他手里的布巾,蹿过去便想抢过来。
“我自己来就行!哪敢劳烦王爷?”
周昭宁不松手,指着床说:“过去坐下。”
封离性子跳脱,又不拘小节,一头青丝要绞干费时费力,他向来是懒的,就连周昭宁都亲眼见过他顶着凉风晾头发的模样。
“不至于,真不至于……”封离嘴里这么说,还是没有跟他杠,乖乖走过去坐了下来。周昭宁拿了干布巾,一点点给他擦。封离偷偷拿余光瞟他,见他虽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很是温柔。
卧房之中太过静谧,静到让封离都有些窘迫,他回头讪笑,试图打破这越来越诡异的氛围。
“周昭宁……你这样细致,怪怪的。”
“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