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现状有效?”
叶昕云道:“这也是我担忧的一点。”她说着,又自嘲了一句,“如果我们此一行已全然置于天元门幻境掌控之中,那么我们现在在这云台何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都可以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赵明轩拍板:“不论如何,死马当活马医一回。”说着,他就掏出了手机,待另外两人准备好,便按下了宝匣咒的播放键。
“天地灵生宝匣为开,山川光凝护卫我真,”女声悠悠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是白湄一贯的清冷语调,不沾丝毫的人间烟火气,“四神降威扫秽除愆,五行流转心常存,六道轮回魄还复生,七星辉映……”
可直到这段录音放完了,三人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与先前的不同之处,眼前的星空还是那片星空,脚下的云台仍是那座云台,圆桌上的香还在那燃着,一点一点袅袅着代表时间流逝的白烟。
与肖少华、叶昕云一一核对过所见所闻后,赵明轩的心直往下沉:
“莫非这一局,我们就破不了了?”
“未必如此,两种可能。”叶昕云道,“一是此处幻境的建造者,其精神力位阶比白组长高出太多,位阶压制下,令宝匣咒无效;二是我们方才所见,皆为真实,并非幻觉,自然也就无‘幻’可破。”
赵明轩:“……您这一说,我怎么感觉更糟糕了?”
“叶老师所说,我基本赞同,只有一点,”肖少华道,“你们还记得业内对‘幻觉’的定义么?脱离客观现实的一种知觉体验,因此造成了主观认识客观途中的障碍。”
赵明轩:“嗯。”
肖少华:“就像我们先前从向导的幻觉网中逃脱,也是借用了这个定义所展现的一些信息。幻境毕竟是向导用自己的主观感受,通过精神力模拟客观存在所构建的假象,不论如何,总会与真实世界有差。而每个人对客观真实的理解又各有偏差,这种主观意识之间的偏差,在幻境中便会被进一步放大,那么身在幻境中的人,即使一时无法发现破绽,大脑在逐步收集感知细节的过程中,也会形成类似于‘此地不妥’的暗示。”
赵明轩听得频频点头。
“然而,”肖少华语锋一转,“你们有谁,在思网的‘回答’中,曾认为那是幻觉吗?”
叶昕云眼神微凝。这显然是她想过的,而这一问,对赵明轩不啻于一记重击。
“视、听、味、触、嗅,五感、知觉,甚至连对方的所思所想,无不一一反馈,”肖少华正色道,“这也是我非常在意的一点是否在思网的文明中,个体的记忆、体验、经历,是可以被完整保存,乃至直接共享的一种东西?然后按照一七八|九的说法,因为感官接收器的不同,所以大脑获得的信息不同,那么是否在那段‘回答’的时间内,其实就相当于思网将他们的‘感官’借给了我们?换言之,我们所以为的幻觉,正是他们的真实。”
叶昕云抚掌:“大善!原来如此,此真非彼真,这已然跃出了宝匣咒判定幻觉的规则之外。这样一来,那些白烟的作用也得到了解释。”
赵明轩仍不甘心:“少华,你的意思是,那什么‘大过滤器’是真的?你真的信他那套人类就要灭亡的鬼话?”由于一时激动,他一把抓住了肖少华的手臂。
“不是真不真或信不信的问题,”肖少华按住他的手背,“你这种说法过于简单粗暴,我只是认为,在思网方才展现的感知结构当中,‘大过滤器’对于他们,是很可能存在的一种东西。当然对于我们的认知体系,这个东西也许会有另一种说法,‘基因缺陷’或‘进化极限’。小二,我希望你能理解的是,你所看到的雷电,并不仅仅是现象,就像思网所看到的‘大过滤器’,我更愿意将它理解为……‘规则’。”
赵明轩的手指慢慢松开了,肖少华拍了拍他的手背:“时间不多了,我们尽快阐明一些基本概念。”
他对赵明轩与叶昕云道:“回到‘大过滤器’本身,这个说法最初也不过是对于费米悖论的诸多解释之一。而费米悖论问的其实是一个宇宙尺度和文明发生概率上矛盾的问题,根据最新测算的宇宙年龄,宇宙已经诞生了近150亿年,最早的恒星出现在大爆炸1.8亿年左右,距今已有148亿年。
而太阳出现在大爆炸100亿年后,即只存在了近50亿年,人类文明若从智人出现开始算,迄今不过二十多万年,已然拥有了卫星、火箭、深空探测器、宇宙飞船、太空基站等等,这般的发展速度,再看单一个银河系便有一千多亿颗行星,就算其中宜居行星与智慧文明发生概率极小,代入德雷克的方程估算,至少也有一万个了。那么,在思网主动暴露前,射电探测也好、收集信号也好,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地外文明的踪迹?或者说,一个可验真的确定性证据?”
赵明轩感到自己像回到了小时候,向肖少华请教奥数课的应用题时:“……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技术,还没有达到能够发现它们的程度?”
肖少华笑了:“这样,我们不妨换个方向想想。一个银河系塞满了一万个智慧文明,至少有百来个,比我们多了几十亿年的发展时间,结果迄今为止,除了思网,他们中还没有一个来到了地球上?”
赵明轩卡壳了。
肖少华道:“‘大过滤器’的提出者汉森教授因此这样认为,必然有某种规则限制了智慧文明的发展,使他们未能走出自身的恒星系就灭亡了。”他说着走向一七八|九所在的圆桌,赵明轩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手:“少华。”
肖少华看他:“嗯?”
赵明轩道:“最后一问了,确定要换成那个问题吗?”这是他们刚刚听了宝匣咒核对所见所闻时,肖少华提出的。
“嗯,”肖少华肯定道,“你不是问这局该怎么破么?机会也许就在那里。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再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赵明轩问。他们已走回了最后一炷香前。
肖少华看向一七八|九:“各国的投票,现在到哪一步了?”他问,“既然你方意愿合作共渡‘大过滤器’,那么也向我们展示一下吧。你们是如何入侵全球网络,劫持终端进行视频直播的?”
一七八|九笑道:“好。”他并没有将这当成他们的最后一问,于是包括叶昕云在内,三人皆得以同一时间看见眼前星空刹那浮出了一幅巨大的全息式世界地图。而与先前天元门在投票通道的界面上展示不同的是,未投票的区域并非灰扑扑的一片,而是跟着地貌走势,漫出了黄的山、绿的平原、蓝的海,稍近些,还能看见半空氤氲的云层,沙土的纹理、高山的脉络,仿佛谁将太空中的三维地球摊成了二维的。国界线则是一条条浅色近白的灰,像是大多属于公路,在这些灰线分割国界的各个区域内,也不似先前的投票界面一般,红的票数多就整个国家变一红色块,蓝的票数多就整片区呈一蓝色块,是个纯平面的矢量图,而是红中有蓝,蓝中有红,红蓝两色光点交织错落地飘在这些区域的上方,就跟夜空中的小荧灯一样。也是因此,三人很容易便能看出,这一国中,哪些地方的人们投了红,哪些地方的人们投了蓝。
此外,原本摆在各国色块上的红蓝百分比进度条也被一管管温度计似的东西取代了,立在各国国界旁。每当夜空升起一盏小红灯,该国“温度计”里的红线便往上蹿一点,反之则缩一点。又因红点的速度又肉眼可见地明显比蓝点快上许多,不过须臾,赵明轩便看到太平洋上一小国的“温度计”爆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