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晨脸上笑容没变,灿烂得已经镶在了脸上,他微微提高了点音量,“您不是口渴吗?先喝一点,等等我去外面给您买矿泉水来,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顺便在小饭馆买几个菜,今天大年夜,吃点好的!阿姨您重油盐吗?”

Omega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老人喋喋不休,好像一停下嘴就会有什么大怪物在瞬间侵吞了自己。

老人家眨眨眼,好像没听懂,颤巍巍的抬起碗喝水。

手是抖的,劲又使的不对,水立刻从嘴角旁流了出来,滴在破旧的老棉袄上。

江宝晨看见了忙摸口袋,还真让他摸到了纸巾,他弯腰,细心的用纸巾先擦擦老妇人的嘴和下巴,再把棉衣上的水擦干一点,眼圈又红一点,吸吸鼻子,然后笑着对她说:“还是算了,我直接带您去吃,省得来来回回饭菜都凉了。”

江宝晨说做就做,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就要去扶老人出门。

但老妇人却轻碰了碰他的手。

那触碰的感觉不像手,冰凉的、粗糙的,又硬邦邦的像枯萎的老树干。

江宝晨看向她。

她说:“不用了。”

声音嘶哑得像生吞了滚烫的炭火和沙子那样粗哑。

江宝晨一怔,说:“顾阿姨。”

老妇人摆摆手,没有看江宝晨,只是抓着他的手拿开,说:“小同学,你认错人了。”

那话一出,江宝晨鼻子猛地发酸!

手背上划过的粗粝掌心就像尖锐的石头,叫他感觉疼痛,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用轻快的语调说:“顾阿姨,您怎么老说我认错?以前也是现在也是,顾晔他都看您来啦!”

“过去这些年他在国外变得非常有出息呢,他前不久才回国,回国第一天就想来找你的,但他太忙了抽不开空,今天不是大年夜么?他开好几个钟头的车从H市跑到比虞,这会儿还在给您买礼物呢,等等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

这一串话下去,老妇人彻底变了态度。

她大力的推着江宝晨往外走,嘶哑的喊:“我不认识!你走,走!”

老人瘦小,使的劲却大,江宝晨不敢跟她抗衡怕伤到她,只好半推半就往外走,只不甘心,说:“阿姨。顾阿姨您还留在这,不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吗?”

推他的力气一顿。

江宝晨刚以为转机来了,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推开,那力气突然大得出奇,像是推土机一样撵着直接把江宝晨推出了木板屋。

高高的门槛儿绊得江宝晨差点摔一跟头,他踉跄站稳,就看到木门被“砰”的重重在面前关上。

外面的夜风冷彻骨。

江宝晨叩门,“顾阿姨,顾阿姨我骗你的,顾晔他没来,就我一个人来了,您让我进去吧,外面好冷,我快冻感冒了。”

等了等。

江宝晨又卖惨:“顾阿姨!这里我就认识您,没其他地方去啊!”

屋子里头始终没动静。

这时,弄堂里跑出来几个玩鞭炮的小孩,六七岁左右,身上带着一阵风,是各种香喷喷的菜肴。

江宝晨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

他随手拦下来一个,蹲下,指着木板门问,“小朋友,你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吗?”

“哑婆!”

小孩儿发音要更准确,江宝晨一下子听出来“哑”这个字,他顿时皱起眉,“哑婆?为什么要叫她哑婆?”

“她不会说话的!”另一个小孩高声替小伙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