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脑海里有关“冒犯”的片段便不住地往外冒。
季容妗
()像被烫到了般收回视线。
季母终于看不过去了,一把拉过季太傅,向沈竹绾赔罪道:“真是失礼了公主殿下,臣妇先将他带回去,待酒醒之后,再让他向公主与陛下赔罪。”
沈竹绾轻声:“无碍,本就是家宴,规矩无需那般多。”
“多谢公主。”季母道了个谢,让侍女搀扶着季太傅,一路出了宫门。
季太傅夫妻回去后,林氏没过多久也告了别。
水榭内便只剩下沈竹绾姐弟和季容妗。
沈炽显然心有余悸,看着季太傅离去的背影,目光一转,落在两人身上:“阿姐,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呀!”
季容妗低头,看着那双圆溜溜充满着渴望的眼睛,回他:“陛下课业不是没做完吗?”
眼里的光瞬间消失,小皇帝噘着嘴道:“玩一会会再做也来得及。”
季容妗侧眸看了沈竹绾一眼,目光有些闪烁。
从私心来说,她不想带小皇帝,但又觉得小皇帝一个人确实可怜巴巴的。
沈竹绾略一思索,轻声:“那陛下在宫内玩一会,本宫与驸马便先回去了。”
“啊?”小皇帝有些惊讶:“你们不出去玩吗?”
沈竹绾垂眼露出一个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道:“芸娘,带陛下玩一刻钟。”
芸娘应声拉走了眼巴巴的小皇帝。
只剩他们两人了。
“公主。”季容妗跟在她身后往宫外走:“我们现在去哪?”
“不是要出去吗?”
季容妗眼睛一亮,她还以为公主说的回去是回府呢。
晴朗的夜空下,京城街道上的游人并不算多,概因中秋佳节,众人都在家赏月团聚,很少会有人出去。
季容妗便拉着沈竹绾,宛如一对普通夫妻般在京城逛了起来。人群来来往往,她们互相牵着彼此的手,慢悠悠地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雀喜桥上。
在这里,还发生过一段乌龙事件。
季容妗忽的想起当时沈竹绾看见后一言不发地离去,本来她以为沈竹绾是担心她毁约,只是如今看来,或许当时,她是吃醋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便愉悦起来,唇角也不由上扬了些。
沈竹绾余光瞥见,侧了些头看她:“驸马想起什么了,这般开心?”
“嗯?”季容妗下意识扭过头,笑容愈发柔和:“只是想起公主了,觉得很可爱。”
就连吃醋都是偷偷的。
沈竹绾看她片刻,收回视线:“本宫就在你身边,有何可想的。”
季容妗便捏了捏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搭在桥上:“在臣身边,臣也想。”
沈竹绾无奈看她一眼,声音却是柔和的:“油嘴滑舌。”
季容妗笑出声来,凑过去拉住沈竹绾另一只手,与她面对面,故作委屈道:“臣说的可是真心话,怎么就成了油嘴滑舌呢。”
沈竹绾静静望着她,看她
故作委屈时撅起的嘴,撇下的眉,和乌溜溜泛着水光的眼眸,生动活力充满朝气,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存在。
她细细打量着少女,一时没有出声。
月色粘稠,将两人笼罩,空气略微滞涩起来。
沈竹绾瞧着她,忽然开口:“赈灾粮在临近江南一代失踪,本宫已紧急下令从周围郡县调了些余粮,只是那些远远不够。”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季容妗蒙圈后,也严肃起来:“周围郡县难免受到波及,存粮怕是自己都不够,如今之际,怕是要从各地都调些才行,只是人一多,路线便杂了,浑水摸鱼的就多了。”
“是。”沈竹绾眉尖微挑:“驸马还记得的虞顺二城的郡守吗?”
“那两个贪官?”季容妗第一时间便想起:“现在捉拿?”
“现在江南饥荒,赈灾粮又未曾及时送到,民心难免不稳,捉拿两个贪官,粮食与民心便都能解决了。”
季容妗恍然,难怪当时沈竹绾不让她动那贪官,原来是留到这种时候的。
“两个贪官家中的粮食应当够支撑一段时间。”沈竹绾轻声:“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将那丢失的粮食追回。”
“驸马,你可愿去江南一代查探粮食去向?”
沈竹绾的声音缓缓落下,季容妗也在此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忽然与自己说到粮食一事。
“臣愿意。”没多作犹豫,她便答应下来,顿了顿又继续道:“臣可否带一个人去?”
“嗯?”
“臣想带何平安一同去。”季容妗心想,何平安那小子这段时间若是留在家中怕是过的不好,带出去一段时间,一来可以躲躲,二来若是借着这个机会立了功,想必日后再打他也要斟酌一下。
沈竹绾目色微动,大约能猜到她的想法:“好,本宫准许。”
季容妗便弯了弯唇:“公主,那我们何时出发?”
不用沈竹绾说,虞顺二城的粮此次定然也是由她顺便护送过去。
沈竹绾顿了顿,抬眸看她:“两日后。”
两日后。
季容妗脸上的笑僵住了,那岂不是说,她还有两日就要与公主分别许久了?
这也太突然了。
瞧着少女不舍难过的神色,沈竹绾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勾着她的指节,道:“驸马放心去,本宫会等你回来的。”
季容妗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约会的喜悦全数变成即将离别的伤感,这份伤感又促使她对沈竹绾的不舍更浓烈了些,直至将人完完全全抱在怀中,胸膛紧贴,她才吐了口气,在沈竹绾耳边幽幽道:“臣知道了。”
沈竹绾指节搭在少女后背,长睫微垂,顿了顿,轻声道:“她那日,离你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