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长了年纪?
也是,他都三十出头了。
这么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后门被推开,出来的是陈巧月。
她眼妆花了,一团乌黑凝在眼下,皱着眉懒洋洋地说,“借根儿烟。”
方慈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她接过来,点了,吸一口,然后也不管干不干净,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举高了手把烟和打火机还给方慈。
方慈自己点了根儿。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烟抽半根,陈巧月才开口,“……刚才对不起,我犯浑了。”
方慈没接这话茬,只问,“酒醒了?”
“本来也没醉。”
一杯纯威士忌,才哪儿到哪儿,只不过是一时酒意上头而已。
“……我认真问你一句,你真打算跟齐润继续捆绑下去?”方慈说,“你又不爱他,现在正是离婚脱身的时候,如果有任
何阻碍,可以找闻之宴,他肯定可以摆平。”
陈巧月嗤了声,“你以为我可以跟当初的你一样,把联姻砸了,干脆逃到国外去?”
“不可以吗?”
陈巧月撩撩头发,仰头挺认真看她,语气几分讥讽,“……你觉得齐家为什么出事?”
“齐鸿远那么混,齐家被他拖累也是迟早的事。”
“齐鸿远是不成器,但以他的能力,他能接触到齐家的核心吗?能这么快动到齐家的根基吗?”陈巧月微微一笑,“听说,你当初回国,为了你们家公司去见过齐鸿远?”
“……两者有什么关系?”
方慈从没关心过这些。
“你见了齐鸿远一面,然后哭了,你真觉得你家闻少不会报复?”陈巧月抽了口烟,继续道,“我听说的比你还多些,据我所知,第一天,闻之宴就亲手把他打了,从那时候开始,只要闻之宴本人在的场合,就没有齐家人的身影。他生日宴那天,大概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一并邀请了齐润。”
“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可显然,你家闻少是要把齐家彻底搞垮。”
方慈好半晌没吭声。
陈巧月笑说,“……现在,你还觉得闻少会帮我吗?”
“……他把你当朋友,不会动你的。”
“你是他老婆,你觉得,齐鸿远曾经对你出言不逊,以后齐家人还能在你面前晃悠?”
“他应该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她现在已是闻太太,走到哪儿都是被捧着,闻之宴完全没必要再搞这一出。
陈巧月轻笑着摇头。
被爱的人永远都会低估了对方的爱意,不被爱的人永远都会高估了对方的恻隐之心。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眼,那花了的眼妆支离破碎,像被船桨捣碎的一弯水中月。
一根烟抽完,陈巧月站起身,一摆下巴,“走吧?再去喝点儿?闻少不是也去出差了么,你回家一个人也是无聊。”
两人一起回到夜店。
一楼小包厢里,姜糖正哭唧唧给展成亦打电话,委屈巴巴地,“陈巧月骂我,她骂我是个死八婆。”
那边展成亦大概是问了什么,姜糖提高了声音,“还能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那个李佑贤,他不是你们哥们儿吗?你快让他来一趟,把陈巧月弄走。”
“我不管。”姜糖委屈极了,“谁要你接啊?你加你的班吧。”
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
正好陈巧月和方慈一前一后进来。
陈巧月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刚刚肯定是告状了,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姜糖,先说好了,女人之间的事,不要让那些狗男人来掺和,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满意,可以打我骂我,不要让你家展成亦来。”
“我没让他来。”姜糖瞪她一眼,“你那么骂我,我不原谅你。”
“真的对不起。”
陈巧月仰头眨了眨
眼,大概是眼睛太干,灰蓝色美瞳有点错位了。()
姜糖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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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巧月伸出手,“走吧?一起上楼喝一杯?”
姜糖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
三个人又一起回到楼上包厢。
在包厢内置的小吧台边坐下,都要了酒,喝了几巡。
这时候,陈巧月定睛细看,才发现包厢昏暗的角落里,齐润正搂着一个女人吻得难舍难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俩各玩各的,这时候都在看乐子。
陈巧月捏紧了酒杯。
再各玩各的,当面这样搞,也属实太过离谱了。更何况,她今儿给了他面子,把他带来,就约等于向大家表明她代表的陈家是支持齐家的,这个节骨眼儿上,齐润竟还敢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砸了酒杯。
包厢里本来是低低的谈笑声,被这清脆的声音打破,个个都吓了一跳。
角落里那俩人却似没听到,还纠缠在一起。
陈巧月大步走过去,撕着那女人的头发把她扯到一边,然后揪起齐润的衣领,兜头就甩下两个嘴巴子。
齐润被打蒙了几秒,反应过来就猛地把她推开,“你他妈疯了。”
陈巧月被推倒在地上,一秒没耽搁,立刻就爬起来还要撕打,方慈和姜糖急急冲过来,却被一个男人拨开护在身后。
那身穿西装的男人拎着齐润的衣领,给了他一拳,然后揪住他往外拖。
陈巧月愣了愣,顺着那西装下摆往上看。
那是展成亦。
她心下自嘲地笑一声,真鬼迷心窍了,有那么一瞬,她竟以为会是李佑贤。
方慈和姜糖过来要扶她。
冷不防,旁边被她扯开的那个女人突然尖叫一声,冲上来要打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说她明明也是个烂人,还在这儿装什么装。
方慈和姜糖背上都挨了几下,陈巧月哪里看得了这些,手脚并用把那女人扯下来。
一时间乱作一团。
展成亦的助理听到声音冲进来,把人拉开。
过了五分钟,包厢里人被清空,只留下三个女孩。
展成亦回来,说齐润被已经被齐家人带走了,“糖糖,跟我回家。”
姜糖转头看自己的两个姐妹,“你俩呢?”
“我送月月回去。”方慈说。
陈巧月蜷在沙发里不动弹,指间还夹着烟。
展成亦叹口气,“陈巧月,你不要再闹了,你们几个都这么大人了,不止是大小姐了知道吗?想想看你们自己的身份,还在这儿玩什么夜店打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一段话数落了三个人。
陈巧月先抬头看了眼方慈,这位万众瞩目的闻太太,此刻头发也凌乱着。
确实是有些不成体统。
但陈巧月还是抬头骂了展成亦,“滚开,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
()都是一起长大的,展成亦知道她的性子,极其蛮横,一句话都说不得。
他把助理留下来收拾残局,也顺便看着点,没再多说,带着姜糖走了。
方慈让陈巧月回家,请医生来看看,她不愿意,方慈只能留下来陪她。
俩人坐在吧台前喝酒。
两相沉默,时不时抿一口,喝了至少得有一个多小时。
后来,陈巧月不知是想起什么了,突然间喝得又凶又猛,方慈在一边根本拦不住,“你不是戒酒了吗?不要再喝了。”
“我是千杯不醉,你家闻少都喝不过我。”
“回家再喝,行吗?”
“我不想回去。”
那大平层,只有一个保姆陪她,不回也罢。
“去我家吧,反正闻之宴不在,”方慈劝道,“有什么事儿,到时候你跟我好好说说?”
脑子满半拍,陈巧月一琢磨,“……也行。”
今晚她不想一个人睡。
她需要人暖床。
方慈松口气,扶着她起身。
晃晃悠悠来到楼下。
夏夜的晚风一吹,陈巧月醒了几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街上没个人影。
这个点儿,洪姐也早下班了,幸好展成亦留了助理在这儿,助理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等车来的功夫,陈巧月坐到马路路肩上,点了根儿细烟。
方慈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