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爸知道他发现严隙的身份,他爸估计会问他打算和严隙说什么。
他会回,什么都不说。
然后他爸摸他头发对他笑,这样最好,你们确实没必要有其他接触。
他爸最终八成会叫他出国,别在国内。
裴予恩是不会出国的,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哪个,谁来当说客都不起作用,他绝不会出国念书。
裴予恩随机组队打游戏,严隙从小就在庄家的训练营里,他被庄惘云选中带在身边,尤为敏锐。裴予恩必须提防着点,以免被严隙嗅到不对劲的地方。
要不要用严隙的真实身份做投名状?
裴予恩心头苦闷,在庄惘云心里,他跟他爸是一伙的,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除非他全盘托出,才有可能要到一点信任。
他还是先在背地里监视严隙,给自己手上攒点能打的牌吧。
庄惘云连在游戏里骑脖子都只骑强者的,无能的弱逼他看不上,也不会要。
裴予恩打第二把游戏时,车到公寓楼底下,周今休的身影不快不慢地从楼道里出来,他抬头看漫天大雪,左手拉着右手假肢的白色手套,拉上去的速度犹如慢镜头,在场的两个观众,一个脸上是明显的不耐跟嫉妒,另一个无悲无喜。
周今休一只手套戴了十几分钟,他头上身上带着亦曾白坐进车里。
这还没完。
车驶出公寓小区过了两个路口,周秘书后背向后靠在椅背上面,拿着手机说:“这句有点意思,我读给你们听听。”
——其实你的暗恋挺明显的,之所以没有被戳破,是因为别人不喜欢你。
随着周今休一字不落地读完,车内气氛微妙到了极点。
周今休收起手机,笑道:“二位,共勉。”
裴予恩冷笑,谁他妈跟你共勉。
他的胸膛狠狠起伏几下憋住火,用余光撇开车的严隙,这冰块是一点情绪都没露,怪不得能让庄惘云把自身安危交付出去。
庄惘云怎么没变成鬼把严隙带走,他也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裴予恩转而一想,严隙比他更没希望,他真正的对手是后座那位和秋水湖那位。
·
晚上的火锅没吃成,陈子轻肠胃不舒服,改成喝粥了,整个秋水湖上下都陪他喝粥,他撑着头坐在桌边,自己拿勺子舀粥送到嘴里。
“少爷,我来喂你吧。”庄矣温声。
陈子轻有意表现出对他疏远的样子,身子歪过去:“不用。”
,你离我远点。陈子轻装作没看见庄矣的失落与无措。
演呗?择。”
裴予恩嘲讽,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心里恨不得杀了周今休吧。
还有一言不发的严隙。
会咬人的狗不叫,等着吧,今晚肯定不会太平。
·
陈子轻当时在写抓阄纸条的时候,眼前忽然浮现周秘书身着商务装的样子,就觉得周今休适合领带夹。
于是他临时改变抓阄规则,不发这癫了,而是直接把这份奖励拨给了周今休。他相信周今休有能力处理好周围的妒火。
……
周今休睡前摩挲领带夹,眼底晦暗不明神色颇为复杂,他从来没有佩戴过这个东西。
但他别上去的那一刻,却觉得不知道的缺口被填补,刚刚好,整个人得以完整。
和那截脖子里的位置一样,都该是他的,独属于他。
夜间,周今休在床上辗转反侧,那天之后,他一夜之间多了个失眠的毛病。
睡觉的姿势怎么都不对,总想把脑袋埋在哪。
那种魔障,犹如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发不可收拾。
埋脖像是打开了什么可怕的开关。
周今休用力捏磨掉茧子的虎口,他根本管不住自己,他否认,挣扎,逃避,自我催眠,心理疏导,能做的都做了个遍。
失心疯。
除非他把那颗已经易主的心挖出来。但没了心,他不也就死了。
周今休闭眼调整呼吸,竭力让自己入睡,过了一两个小时,他徒然睁眼,床柜边有个人影背对他,得手后正要撤离,他抄起柜子上的水杯砸过去。
房里接近深黑,水杯准确无误地落在人影后背一处穴位上面。
那根本不是一个文秘的身手和敏捷性,能让人产生短暂的肢体麻痹。
二人打了起来。
周今休一拳猛砸在那人的下颚,拳风狠厉至极。
那人也不是普通反应能力和力量,他仍然被一拳砸得滞了下。
“敢抢我手里的东西。”
周今休抬脚就踹,他把人踹得踉跄,瞬息间就犹如厉鬼一般扑上去,用最为专业的近身搏斗术将人掼倒在地,脚踩着地上人的脖子蹲下来,暴力去抠对方指间的领带夹。
竟然抠不出来,小偷想将他人的私有物占为己有。
“找死是吗。”
周今休冷笑一声,拳头重击他的太阳穴,在他本能的晕眩之际,将那枚领带夹抠到手中,阴沉着脸擦掉上面的血迹。
宁愿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拿回来。
周今休心头涌起跟自身职业素养不相符的杀气,他漫不经心地抚摸领带夹,手指不停颤抖。
灭口不可取,他不能知法犯法,杀人是要坐牢的。他是什么人,怎么能当杀人犯。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周今休听声辨出是主仆二人。他在瞬息间拿定主意,唇边带着讥诮假装去开灯,让地上的偷盗犯离开。
偷盗犯一走,房门就被敲响了,周今休徐徐地走到墙边,对着墙用力撞上去。
而后满脸血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今休,你怎么,”
陈子轻震惊的话还没说完,周今休就虚弱地倒在他怀里。
在庄矣伸过来手,要帮他把人扶起来时,把血蹭在他脖子里。
陈子轻这身体弱得很,哪能被人高马大的周秘书这么靠着,他踉跄着后退,对身边的管家说:“庄矣,你扶一下啊!”
庄矣盯着把脑袋抵着他颈侧的人,脸色难看至极:“周秘书没事。”
陈子轻呼吸有点急促:“他头破了,一脸血,你跟我说他没事?他伤这么重,没准有脑震荡……”
正说着,周秘书就开始发抖:“七爷,属下头好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