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要尽快祓除咒灵,不然伏黑惠会遭遇危险!
伏黑甚尔现在犹如一尊被地狱铁锁困住的杀神,一旦进入战斗准备状态,天与暴君的压迫感能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当场昏厥。
玉犬被伏黑甚尔的杀气惊得炸毛,它们直接感受到了生命威胁,它们与伏黑甚尔的差距犹如贯穿天地间的鸿沟,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伏黑甚尔的杀气完完全全只对着它们,没有分给它们的主人,它们就更鼓不起勇气与伏黑甚尔对峙了。
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一人抱住一只受到惊吓瑟瑟发抖的玉犬不断安慰。
这个场景落到伏黑甚尔眼里,那就是自家的孩子在玩咒灵。
他的心情与其他看到孩子高高兴兴出门回来,正在与一条毒蛇玩跳绳的家长一样。
伏黑甚尔几乎要心脏骤停,咒灵的杀伤力年轻的孩子根本不能理解!
许多咒灵有影响人类心灵的能力,只要沾染上一点残秽,那么就会非死即残。
伏黑甚尔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几乎是要拼命了,圣伊丽莎白病院的床也是真的结实,那一条条束缚带几乎被拉扯到极致,快要将伏黑甚尔的皮肉勒出血痕。
禅院富江赶紧上前按住伏黑甚尔。
再放任他乱动,搞不好他会与圣伊丽莎白医院出品的病床同归于尽!
禅院富江连连安抚解释道:
“甚尔堂兄,那不是咒灵,是惠酱他召唤出来的式神!”
伏黑甚尔的动作顿时一僵,他不敢置信地望向禅院富江,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怎么会是式神呢?
怎么能是式神呢?
伏黑甚尔此刻大脑都是懵的。
在禅院家族,只有一种人才有召唤式神的咒术,那就是百年间才出一个的影法术使……
惠他、居然继承了十影法术?
伏黑甚尔不敢置信,以至于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呆傻,像是突然失了三魂六魄一般,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
禅院富江见他这样震惊,为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行性,他赶紧把自己脸上这幅特制眼镜取下来挂在伏黑甚尔的鼻梁上。
毫无反抗地任由禅院富江做完这个动作,伏黑甚尔仍然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禅院富江只好掰过他的脖子,指着玉犬的方向说:
“咒灵全都是一群丑鬼,一个可看的都没有,你自己瞅瞅,这么可爱的狗狗怎么可能是咒灵?”
禅院富江这话并非是信口胡诌,咒灵大多是由人类的怨念和诅咒而产生,丑陋不堪、满腹怨气,哪里能如玉犬一般平日里面挂着一个帅气的笑脸,还长得这么毛茸茸的,性格也可爱。
伏黑甚尔机械地随着禅院富江的动作点头。
在最开始的冲击过后,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溢在伏黑甚尔的胸膛,他放肆地大笑出声。
因为太过入情,他的笑声显得又破碎又疯狂,在最初的狂热过后,变得声嘶力竭,仿佛将死:
“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禅院家苦求了百年的十影法术使……居然会是我这个禅院家弃子伏黑甚尔的儿子!”
大笑过后,伏黑甚尔又抬起右手按住眉心,汩汩的眼泪倾泻而下,打湿了他胸膛大片的衣服,可是他的嘴角仍然含着呜咽在向上颤动。
伏黑甚尔真的觉得人生真是讽刺又诡谲。
禅院家人人嫌弃的没有咒力的废物,居然能生出禅院家百年唯一的希望?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那些烂橘子们机关算尽、恶贯满盈,做尽了封建腐朽的恶事,终究是遭了报应!
而他伏黑甚尔,在彻底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姓氏,糜烂在堕落生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孩子有这样的天赋,而他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和力量再支撑着自己保护伏黑惠了……
禅院富江不明白伏黑甚尔如此又哭又笑的具体原因。
可是他从他的身上读出了一种浓重的孤独,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伏黑甚尔跌跌撞撞证明自己价值的倔强背影。
明明晨光熹微,伏黑甚尔身上却没有多少活气,像是一栋摇摇欲坠的万米大厦。
禅院富江见伏黑甚尔仍然沉浸在过往的千丝万缕里,狂笑过后是如冰川一般的冷漠。
现在伏黑甚尔实在是心情复杂,不便打扰他,禅院富江转过身对不知所措的伏黑惠安慰道:
“没事没事,甚尔堂兄他就是太高兴了,惠酱很厉害,天赋很高,是能够成大事的好孩子,爸爸为你而骄傲。”
禅院富江抱起两姐弟,把他们带回餐桌:
“早饭好好吃完才能健健康康地长身体,好好吃饭吧。”
伏黑惠总觉得自己的爸爸现在的想法并不如禅院富江所说的这样简单纯粹,可是望向禅院富江温和的双眼,他还是乖乖地拿起勺子继续吃早餐。
伏黑甚尔瘫倒在床上,他眼神空洞地盯住头顶破破烂烂结着蛛网的天花板,突然唤道:
“富江,你说我也是不是个笑话?”
禅院富江斜了他一眼:
“有手有脚的人,去赌博和当牛郎的确很惹人发笑,你且改过吧。”
伏黑甚尔知道禅院富江是在安慰自己,又笑出声:
“那可不行,我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骨子里就这样。”
禅院富江不听他狡辩,重新把粥碗塞进他怀里,强硬道:
“这可由不得你,现在你赶紧给我把饭吃了。”
伏黑甚尔这才恢复了自己惯常的懒散,动作软趴趴地接过粥慢悠悠的吃起来,一点都看不出天与暴君应该有的杀伐果断,像个退休多年的老头子。
伏黑甚尔突然仰起脑袋对着伏黑惠吩咐到:
“惠,以后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把你的狗叫出来。”
伏黑惠含糊地应了,虽然他不明白爸爸这么说有什么具体的用意,但是爸爸总不至于将他推入火坑。
现在伏黑惠尚且年幼,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拥有十影法术这件事。
不然,禅院家会发了疯一样前来找他们的麻烦。
这可是他们苦等百年才得到的一个希望,也是他们能与五条家的六眼平起平坐的唯一可能。
伏黑甚尔心里说不上是后怕还是什么,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情绪:
“富江,惠真是幸运啊,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是你,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事情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我也难以去细想。”
禅院富江看穿了伏黑甚尔眼底的落寞,他像拍拍某只伤心的大狗一样按上伏黑甚尔的脑袋:
“虽然惠酱的确很可爱,但是你给一个男孩子起这个字,不就是表示他是你的恩惠,而他遇事能受爱他之人恩泽,从此人生路上,遇到什么危机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吗?”
“也许,是你最初的祝福起到了作用。”
禅院富江故意将这句话讲得很大声,吸引伏黑惠的注意,想要缓和一下父子间渐渐扩大的间隙。
伏黑甚尔在这种温情的话题里面总是羞于言表,他低下头用一种很小的声音警告禅院富江:
“别说这种让人羞耻的话,让小孩子听了容易做不切实际的梦。”
他这个失散了十年的堂弟禅院富江不知怎么的,居然突然好像有了读心术一般的能力,怎么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当时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添油加醋的多说了一些。
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禅院富江耸耸肩膀表示自己知道了,但绝不改。
这时,伏黑惠与伏黑津美纪在一旁举手报告道:
“堂叔,我们吃饱了。”
听到孩子们积极活泼的声音,与面对伏黑甚尔的冷脸不同,禅院富江顿时脸上笑靥如花:
“好孩子,那我们直接搬家吧。”
伏黑甚尔这反应过来,他嘴角抽抽:
“搬什么家?我还没同意!”
禅院富江压下伏黑甚尔的抗议,拿出新任一家之主的气势:
“赌狗没有家庭投票权,等你成功改掉坏习惯了以后我们有什么家庭大事再跟你商量。另外,你的所有账户都要受我的监督,不准拿去再赌钱。”
伏黑甚尔自知自己无法干预禅院富江的选择,毕竟他劝了这么久也没有让禅院富江放弃参与他的人生。
伏黑甚尔只能选择拉队友,连忙质问伏黑姐弟道:
“你们就这么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说是啥就是啥吗?”
伏黑惠坚定地站在禅院富江这一边:
“爸爸你要听堂叔的话,他是为你好。”
伏黑津美纪野点点头表示赞同:
“甚尔爸爸,堂叔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赌瘾。”
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齐刷刷地盯着伏黑甚尔,眼睛里面全都是对禅院富江无条件的信任,这让伏黑甚尔深深感觉自己好像在哪方面都输了。
伏黑甚尔大受打击。
禅院富江趁他不注意,直接把他的整个病床抬起来,转头对两姐弟说:
“孩子们,咱们出发啦!”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富江,你在干什么?”
伏黑甚尔骤然失重,他手中的粥碗都差点撒了出来。
怎么能这样搬运他?快点把他放下来!他要自己走路,他可以自己走路!
禅院富江一脸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危险的微笑:
“甚尔堂兄,你难道不知道这一栋公寓楼是没有电梯的吗?你以为我是怎么连人带床把你弄上来的。”
伏黑津美纪一听到这个话题,看向禅院富江的眼神就充满了尊敬,向自己弟弟夸耀道:
“堂叔超厉害!扛着甚尔爸爸在楼外面爬了十多层,连气都不带喘的。”
伏黑惠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当场呆愣在原地。
虽然他尚且年幼,但是常识也是有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背着重物徒手爬楼啊?!
伏黑津美纪非常积极地跟在禅院富江后面,这就是她的超人!
伏黑惠也同样亦步亦趋,他将玉犬收回了自己的影子里,马上要出门了,式神不好出现在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