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狄亚能抓那么牢,脚下踩空都能稳住。
“妈的,果然不能插旗!”罗衡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
这让罗衡忽然想起了刚刚脑海里所想的信任关系来了:如果他们一前一后上梯子,也许梯子不会被两个人的重量压断;又也许会是直接断裂,把另一个人撇在底下。
不过现在也无从知晓到底会是哪种结果。
起码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都上来了,也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他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狄亚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罗衡观察了会儿情况才撤回身体,问道:“你还好吗?”
“没什么。”狄亚的喘息声听起来很轻,可并不是没有。
当手电照向他的时候,罗衡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还有忍耐的神情,确定道:“你受伤了,哪里?”
“只是脱臼。”狄亚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灰色的眼睛在湿漉漉的睫毛下看上去似乎都柔和不少,神情却很冷淡,“不是大事。”
“脱臼了……”罗衡的脸色微微绷紧,当他跪在狄亚身边抚摸那只胳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所有的不自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等,不是梯子……是更之前,是被荒人……对吗?”
狄亚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
那双浅色的眼睛仿佛在发出狡黠而冷漠的询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所以他没有反抗,所以他也没有对手电提出任何异议,所以他只是安静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在黑暗里接回胳膊后立刻开始使用。
他忍耐着疼痛,爬行在冰冷而松动的梯子上,就像自己是个机器人一样。
当罗衡的手通过衣物触碰到那块肿胀的肌肉时,他几乎能感觉到近乎灼烧的强烈热度透过布料传递出来,提醒着狄亚的身躯多么平凡,这条生命又多么鲜明。
然而在罗衡意识到狄亚在被偷袭后进行的一系列行为时,却感觉到了一种近乎冰冷的恐怖感,那双含笑的灰色眼瞳似乎在幽幽地望着他,如同蛇一般潜藏着一切。
接下来罗衡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扶起狄亚,将手电别在对方的斗篷上,慢慢往外走去。
在出口处,他们迎来了黄漠平原上极为难得的一场雨。
罗衡却只看到了无尽的黄沙,遮天蔽日一般,吞没了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