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榕的床铺在靠里的那处,两张床之间的走道掩了一层白帘子,床的一边是白帘子,另一边就是那铁丝网着的窗。
将白帘子捂严实,蒲榕拿着刀到窗边悄咪咪的试过了,能磨断铁丝,但是老半天才磨断一根,看看刀锋倒是没有什么损伤的痕迹,大约就是这铁丝比较难断。
铁丝网的网洞目测就一厘米大小,蒲榕全身上下能伸出去的就只有手指头和脚指头,还不包括顶上那一个,磨开一根铁丝,那就再加上一个大拇指也能过去。
按照磨铁丝的进度,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磨开一个让人身体能通过的洞。
蒲榕可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哎呦哎呦的叹气,最后想尽各种可能也找不出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办法。
于是蒲榕就成了现在这个姿势了。
临床的那个吕晓峰还挺关心他嘞,问他是牙疼还是哪儿疼,要不要替他叫医生。
唉,一直被关在病房也不是事儿,蒲榕心里烦得很,就想和吕晓峰说不用,话还没出口就在舌头尖转了个弯。
唰——
蒲榕拉开白帘子,眼眶有点红(他刚才自己用力揉的)的肯定道:“对,我就是牙疼(顺杆爬装的),疼的要死了,你赶紧给我叫个医生来吧!”
虽然让他被关在房间里出不去的罪魁祸首是吕晓峰,这会儿他倒是一点儿不含糊,伸手就掏了床头的铃按下去唤了医生。
这医院的传呼铃是可以语音对讲的,蒲榕就听吕晓峰对他的病情添油加醋,他不止说牙疼,还说别的,说的就好像医生再不赶紧赶过来,他就要疼死了一般。
语言是夸大的,效果是显著的,只听传呼铃对面的护士快速的应了声,而后便挂了铃似乎是去请医生了。
蒲榕默默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给吕晓峰点了个赞,后者还盯着被挂断的传呼铃有点郁闷。
大约一分钟不到,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门锁咔的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小个子的护士,说是她先赶过来稳定情况,医生还在后头赶过来。
说着转动着眼珠子看这间病房里那个得了“重症”的,就见两人呼吸都挺平缓的,身上也没有血迹,就是那个年纪小的看过来的眼眶有点红。
护士便尽职尽责的走过去,看他要坐起来,忙道不舒服就躺着,然对方坚持要坐起来迎接她,小护士还怪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她还没走到床前,就见那小病人一下扑腾了起来下床,鞋也来不及穿,掠过她就目标明确的朝门跑过去。
护士慢了一排没抓住他,就听见另一张病床上的青年欢呼一声,随后也有样学样的跳下床朝门外跑去,护士都拦不住那个小的,还能拦住这个大的吗?
她急得跺脚,又死马当活马医的狂按传呼铃,也不知是不是她按铃的效果还是单纯就是巧了,那两个跑了还没一会儿,那个小的就被提着脖子后头的病号服拎回来了,又一会儿,那个大的也被带回来了,不过是被拖着的。
这一大一小,一个仍旧笑得牙花灿烂,笑并骂着人,一个表情麻木,被提着他的人晃悠了一下,整个人身子跟软体虫似的摆了摆,也没有一点动静,傻了似的,喔,不对,本来精神就有问题。
被提到床边啪叽丢下,又被训斥了几句,门再次关上,咔嗒上了锁,蒲榕仍旧一动不动的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屁股高高撅起不想说话。
刚才他刚跑出去,除了柔嫩的脚心踩在冷硬的地板上有些生疼以外,事情还是顺利的。
蒲榕冲刚出房间几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因为脚疼想要放慢些速度的心思也淡了,他大约狂奔了近一整条走廊。
看到拐弯处的楼梯口近在眼前,他都要拐过去了,突然走廊尽头医生值班办公室的门开了,蒲榕一时刹不住车,脸直直的朝门扑了过去。
结果就是他不仅自己摔了,还将门扑回去砸到了医生的脑袋,不仅砸了医生的脑袋,还将他身后的吕晓峰也绊了个脸着地。
最后,脑部受伤的医生带着两个脸部受伤的病人回了房间。
前功尽弃。
蒲榕生无可恋的从床上翻过身,额头与鼻尖上是清晰的红印子,隔壁床铺的吕晓峰也同他一个造型,每人脸上一块“T”字形的红晕,乍一看还以为这是这间病房什么传统呢。
蒲榕算是看出来了,吕晓峰也是想要出去的,不然也不会在刚才他逃跑的时候撒腿跟那么快。而这一次的失败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但凡他们运气好一点就能顺利跑掉了。
但是现在回想,蒲榕的确觉得自己过于莽撞了,即便他能胜利跑掉,落脚的地方也是一大难题,若是柳棠在他身边还好,问题是只有他这个上午才刚来副本的新人……
现在想也没用,这法子好用是好用,不过他们都被抓回来一回了,第二次就没用了。
蒲榕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天花板躺了一会儿,半晌将两条腿也收进了被窝,探过身子去将帘子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