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心上像压了块石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长圣说过的话,魔神曾告诉她,神仙不能谈情,没有姻缘线,姻缘神还活着的话,或许可以为他们牵红线,但他已经被秦江月杀了。
就算没死,强行为神族牵红线,最后可能也是二个人都得死。
薛宁眼睛有些酸涩,小声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他们之间有了姻缘线。
荒羽成功为他们牵了红线。
秦江月想到荒羽的残魂消失时,在薛宁发觉不到的角度传递给他的信息。
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也传不了心音,只能让他感受到淡薄
的情绪。
那种强烈的遗憾让他几乎被淹没其中。
荒羽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秦江月这次对他的残魂出手没有任何留情。
但荒羽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恨他。
他解决了他和薛宁目前所需要面对的最大困扰。
秦江月一直都不是很担心魔神。
长圣总会被打败的,他既然可以回来,天道也选择了新的救世之子,那就说明命运之线绵延不绝的走向里,下一段的胜者是他们。
所以他会拼尽全力,但不会担心结果不好。
他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和薛宁的未来。
“要嫁我吗?”
他开口,语气滞涩,沙哑,隐含些许不确定。
是对她答案的不确定。
她不喜束缚,万一又担心未来会变心,届时婚契成绊脚石,所以干脆不与他结婚契,就这么一直无名无分地相处着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薛宁的性子或许真的会这样做。
秦江月视线转到窗外,天色不早,确实该走了,他起身穿衣,剑光为他镀上银色霞光,光芒散去的时候,他已经又是遗世独立,不染尘欲的神仙了。
薛宁低头看看自己,有点不高兴。
她爬起来,捂着胸口道:“跟人求婚,还没得到答案就穿得这么整齐,是打算不等答案直接就走吗?”
她拿起枕头砸向他:“吃定我了是吧!觉得我肯定不会拒绝,所以不用我亲口回答也一样!”
薛宁看秦江月不闪不避,接了这个枕击,柔顺的长发都被弄乱了,心情又好了一些。
她哼了一声,嘀嘀咕咕道:“好嘛,不等就不等,确实也不好再磨蹭,这就该回去了。”
她慢吞吞地在被子里如同蠕动的小虫子一样穿衣服,其实不该害羞了,看都看过用都用过,还害羞什么?
可秦江月盯着她一错不错的,叫人压力太大,很难不害羞。
她决定找点别的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结婚契怎么操作啊?要回仙府才行吗?我记得解开的时候你一下子就好了,也没非得去哪里。”
秦江月突至身前,手臂撑在她身侧,薛宁刚在被子里把里衣穿好,被他吓了一跳。
“……真的不能再来了。”薛宁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便是修士锻体,恢复得快,我也经不住仙尊这样折腾。”
腿还软着,小肚子还有点疼,真的扛不住了哇!
秦江月面上一红,半晌道:“……我知道。”
他垂下视线,身子俯下来一些,轻声说:“你答应了?”
薛宁迷茫一瞬:“什么?”
秦江月:“嫁我,答应了?”
语气里竟然透着一点儿不可置信。
薛宁脑子冒出一个问号,痴呆地问:“嗯?还可以不答应的吗?那……”
刚想皮一下,唇就被狠狠吻住,下一瞬眼前画
面变换,薛宁发现自己被秦江月用被子裹住,站在一块仙气缭绕的石头面前。
天黑漆漆的,周围亮着红色结界,鸦雀无声。
面前的石头上刻着二个铁画银钩的大字——二生石。
秦江月毫不犹豫地握住薛宁的手,在指腹划下一个很小的口子,又在自己掌心划破一个大口子,两人血落在二生石上,融为一体,亮起灿目的金色。
婚契誓约在他们身上缓缓落下神光枷锁,从今往后,既是道侣,亦是枷锁。
薛宁莫名觉得肩膀发沉:“这样就好了吗?”
“是。我非凡人,本无需在二生石定下婚契,但你是,便要如此才可。”
秦江月与她十指紧扣,黑白分明地眼睛紧盯着她的脸,“不能反悔了。”
她也没有反悔。
就是……
少了个婚礼,怪可惜的。
她还想穿喜服看看的,一定很好看,还想要特别漂亮的发冠!
“好。”秦江月应下,“我有在准备,出征魔界之前定能完成。”
薛宁这才发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裹着被子往他怀里跳了跳,摇头道:“没那么着急,等此间事了,我们再心无旁骛地准备一场婚礼好了,到时候大家也可以一起放松一下。”
虽然秦江月肯定很有钱,修士在战前举办婚礼也算不得劳民伤财,但还是觉得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举行更好。
乐极生悲,她很迷信,不要倒霉,好事要留在最后。
“我不会死。”秦江月突然说,“不必担心我们成婚之后我会死在战中。”
……好像不管是从前的转世还是如今的本体,他都在不断对她承诺,他不会死。
秦江月这个神仙也做得够无奈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薛宁说,“我也不会。”
她望向天空,天边泛白,快要亮了。
“不管是我们还是人界的其他人,都会好好活着的。”
风吹起秦江月的锦袍,拂过薛宁面颊,她叹了口气:“所以能让我穿上衣服了吗?”
秦江月:“……”
立刻布下结界,给她穿衣梳头。
另一边,聂槃入定醒来,感觉到二生石的波动便知发生了什么。
她一早去寻慕不逾,本被拒绝见面,直到她对着法阁道:“仙尊回来了,与薛宁一起,在二生石结下了婚契。”
无争法阁推拒的结界一顿,再想进去就没了阻碍。
法阁内,慕不逾怔怔望着镜中自己的本来面目,突然粗鲁地毁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