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抵着他的唇,吹了吹上面破损的伤口,说:“还有哪里?给我看看……”
裴饮雪很不相信地看着她,犹豫良久,这才张开嘴,露出还渗着血珠的舌尖。
薛玉霄面露微笑,她低头重新覆上,沾血的伤口被她“安抚”过——引起炽热的刺痛。裴饮雪敏锐的神经立刻绷紧了,他无措地用手撑着竹席,向后躲避、再躲避……随后又被薛玉霄追逐压来,腰带上叮当作响的环佩玉石,几乎摧人意志。
薛玉霄的手勾住他霜色的衣带,她想要再得到一些清凉寒冷的贴近,才能消止身上的无尽热火。
裴饮雪按住她的手,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害怕。他的眼泪落在薛玉霄的手背上,声音也哑了,只低低地说出来一句:“不要……”
薛玉霄动作一滞,她看着手背上的泪痕,低头吸了口气,想起崔锦章曾说“裴郎君目前的体质还不适合生育”,脑海里的冲动便瞬间消退大半了。
她松开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我……”
裴饮雪把手缩回袖子里,青丝凌乱,眼眶通红,连嘴角都被咬破了。这时正偏过头看旁边的空旷处,擦了擦眼角。
气息渐稳,烛火的燃声重新占领上风。
过了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对不起,我……”
“对不起。”
薛玉霄愣了愣,立即放松下来。她怕自己刚刚的表现真把裴郎给吓到了,便试图解释:“……你这样温柔体贴,我本来只想亲亲你,一时失了分寸。”
裴饮雪的墨眸犹带湿意,转过来看着她,声音沙哑:“我以为鱼水之事顺理成章。我、我也不是不向往与你……只是我还……”
薛玉霄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垂,心说怎么回事,亲一口得了,怎么还搂着人家不放开……这跟流.氓有什么区别?薛玉霄一面数落自己,一面伸出手,靠近受惊地小猫一样拍了拍身前的位置,诚恳道:“别怕,我不会乱来。”
裴饮雪望着她的手,慢慢挪了回去,安静地伸手帮她更衣。
她腰上的玉佩在
解除时撞了撞,裴饮雪动作微滞,摘下玉饰的指尖都隐隐发麻。他喉结微动,敛眉不语,换了衣裳后又重新洗脸,擦去脸上不能见人的泪痕。
这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开口,整理完毕后,裴郎用干净的布巾浸过热水,敷了敷眼睛,红肿之感逐渐消退。他坐在灯烛边,脑海内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薛玉霄的视线落在背后应当如何自处。
两人名正言顺、心意相通。他之前还气恼于薛玉霄是个不通情窍的榆木脑袋,因此多加引导启发。然而这回却被薛婵娟谦和温柔的表象给骗了,她素齿压出的淡血痕还密密麻麻地攀爬着一股无休止的热痛,裴饮雪既觉得自己胆怯无用,又对妻主产生一丝微妙的埋怨……咬得这么凶,他还以为要被吃掉了。
……要是重来一次,他就不会表现得这么笨拙青涩。
可这种话裴饮雪说不出口,他放下布巾犹豫良久,才道:“熄灯安寝吧……耽误你休息了。”
薛玉霄忙道:“不耽误。”
她也有点思绪杂乱,想要安慰裴郎,将炸了毛的小郎君顺着抚摸一遍,却又觉得自己此刻接近,看起来难免有不轨之意。
薛玉霄的脑子落入了这个领域,展现出与她平时完全不符的生疏。她话语顿了顿,又说:“你累了?累了就睡吧,我来熄灯。”
说着便起身,主动拿起烛剪,将灯花掐灭。烛台上熄了数朵光焰,只剩下最末端的一只银烛幽照锦榻。
薛玉霄放下烛剪,侧过头看向他,见到裴饮雪除去衣衫,露出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衣领上绣着一枝两三朵缀艳的红梅。刺绣出的血红梅花,跟裴饮雪后颈上隐约扣摁出的浅浅指痕相叠。
薛玉霄忽然想起拢住这段颈项的触感。
东齐男子仪态之美便在于此,陪都称之为“冰雕雪塑、松形鹤骨”。就是说美郎君的身姿挺拔、四肢修长。风月之士常常将修长白皙的脖颈也列入评价范围内……
薛玉霄正神思浮动,略微恍惚,恰逢裴饮雪叠好衣衫过来,她便匆匆收回视线,虚握一拳放在嘴边轻咳,掩饰方才的目光。
怎么能想得如此狎昵轻佻?亏她还自诩是个正经人。
裴郎的身形从身畔擦过。他默默地钻进被子里,紧紧地靠在床榻内侧,只占据了一点点地盘,受气一样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薛玉霄欲言又止,只好也小心躺上去,两人中间隔了一大片距离。
银烛仅剩一根,又在床帐之外,极为昏暗。她左思右想,觉得此事还能补救,便转身过去想要解释,才一回头,就看到裴饮雪悄悄爬过来的身形。
裴郎的身影顿在面前。
薛玉霄:“……”
他在薛玉霄的目光下,像是被碰了一下蜗牛触角般,又无声无息地往回钻。
薛玉霄道:“……我没看见。我没看见……你过来。”
他不配合,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薛玉霄怕自己太过主动,又吓到对方,
便逐渐地伸出手过去,指尖轻轻地碰到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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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霄握着他的手,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低声道:“冬日愈发冷了,你在家中记得添炭。我从来就没有生过李清愁的气,她真是太过虑了,还辗转多次委托到你这里。我一时疏忽,连你都吓着了……睡吧,夜安。”
他没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