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卿微微蹙眉。
“确实很奇怪。”陈娇重新坐了回去。
“她会跳楼?”浊总是这么直接。
“这倒不会。”陈娇摇头,“她能安安稳稳地毕业,只是这孩子高考失利了。”
“她之后出了什么事?”袁安卿明白了。
“嗯……”陈娇垂眸,“这孩子是我三十二岁时带的,我再听到她消息已经是十年后的事了。”陈娇的记忆同样很好,就像袁安卿三十五还得记得高中所学的知识一样,她同样记得自己每一个学生。
无论对方在班级中多么没有存在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陈娇说,“我认识的她只是一个不太合群的小姑娘,但我再听说她的消息,她已经结过两次婚,成为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陈娇是个永远停留在原地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老了,但她的皮囊丝毫没有变化。她也没有家庭与爱人,永远孑然一身。
而她再看到自己学生的照片时,忽然觉得自己与对方是两辈人,对方竟像她的长辈似的。
原本瘦削的身材被压力与痛苦填得丰满,青春的气息荡然无存,像是这世上数量不算少却从没有人会在意的妇人一样。
她的眼神是浑浊的,痛苦与麻木并存其中。
“老实讲,那孩子不适合结婚生子。”陈娇说,“她连自己到底该是谁都还不清楚,她怎么能贸然地成为一个家长呢?”
袁安卿没有回应。
而浊问:“然后呢?她出什么事了?”
“她杀了自己的孩子,然后自杀了。”陈娇看向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浊的眉头皱了起来,以前的他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是不会有太大反应的,但最近大概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浊觉得自己特别积极向上,看什么都高兴,不想管什么低劣的欲望。
以至于浊的三观稍微有点被冲击到了:“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崽子这么凶?”
“她以后不是细胳膊细腿。”陈娇按压自己的额头,“而且这个也不重要,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破除这个困局。”
“给她讲道理嘛,我都能学会跟人相处诶。”浊觉得自己才是大麻烦,那个小姑娘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
“官方敢管你吗?”陈娇问浊。
浊摇头:“他们怕被我咬死。”
“那你比她好多了。”
“可我是孤儿诶,很可怜的。”
“你记忆里都没有你父母,你也不爱他们,你可怜什么?”陈娇自己也是孤儿。
“这孩子和她的父母之间的爱很扭曲。”袁安卿说。
他查探了陈娇的整段记忆,明白了陈娇所说的死局是什么。
这小姑娘的状态都不算稳定,她父亲从不管她,也不怎么管家里,只偶尔蹦出来要求自己女儿必须考上好的大学。
而这姑娘的母亲则有些偏激神经质,小姑娘在家里上厕所都不被允许关上门。
这小姑娘在小学时成绩并不算好,而上了初中后终于开了窍,意识到自己需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她自己埋头苦读,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她以为这是她光明未来的开始,结果这成了她人生唯一的闪光时刻。
小姑娘的父母并没有固定的工作,父亲不切实际,永远学不会脚踏实地。母亲自己也无法正常与人相处,小心眼又刻薄,无法在一个团体中久待。
自己的孩子考上好高中是他们唯一可以拿来炫耀的事,他们享受他人的羡慕与嫉妒,与此同时更加期盼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咕咕好高中下一步就应该是好的大学,紧跟着应该是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