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俭良的表情开始狰狞,他牙齿上下咬住,眼睛瞪着禅元, 用最大的声音反驳道:“闭嘴。”
“世界上没有人会和他那样无条件纵容你。呵。这也是好事。我看就是你雄父心太软,才把你溺爱成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就不会为别人考虑, 你这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神经病你雄父会死是你的报应,听清楚了,都是你的错,是你的报应。”
他用最锋利的语言戳入雄虫的心,目光注视着恭俭良的表情,细微地调整每一句话的语气和组织语言所使用的材料。
“不是的。”恭俭良举起手, 被卸下的手腕无法操控手掌, 他就用手臂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整个人向内蜷缩, “闭嘴!快点给我闭嘴!雄父是病死的,他是生病了,他一直都生病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禅元叱责道,整个人把重力压在恭俭良身上,他抓住恭俭良的手,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你想要杀他吧。”
恭俭良抬脚挥舞手臂。
饥饿。
疼痛。
都在一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被禅元扒开。意识飞快逃离出这具躯体,巨大的尖叫声中,恭俭良清晰看到无数粗大的触角从自己的口鼻中离开,那些属于他的精神力失控溃散开来。
我说了什么吗?
恭俭良努力回忆,他奔跑着要抓住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有迈出步伐,从脖颈后,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揪住他是谁呢?是谁呢?我应该没有说过和雄父有关的话才对禅元怎么会知道?他怎么知道?
恭俭良微微睁开眼,他扭过头不想看面前的禅元。身体后结实冰冷的墙壁,告知他刚刚那双冰冷探入后脖的手,是错觉。可肌肤的触感、指甲传递来的冰凉感,以及那种熟悉的绞杀感,都让恭俭良无法继续认为是错觉。
“你想要杀死你的雄父。呵。让我猜猜看吧沙曼云和温格尔阁下是怎么认识的呢?哈哈依照那家伙杀人的随机性,我猜测他是对美有什么异样的追求。”
不要说了。
恭俭良不想听到那些事情。
他朝左看,禅元的手拦住他想要爬出去的动机;他朝右边看,禅元的脚将所有通道堵住。而前方更是不可能。
恭俭良只能向上看。
他看见一片白色。
“他是贪恋你雄父的美色吧。不过应该不只是美色,破碎感的美人可是世间稀少的存在啊。”禅元的话继续折磨着恭俭良,他通过恭俭良的神色,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靠近真相,“你真不愧是杀人魔的孩子啊。恭俭良。”
白色的天花板。
几乎在一瞬间,塌陷下来。
恭俭良下意识发出尖叫,他以为自己在尖叫,可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正如他以为天花板和童年那块要捂死自己的被褥一样落下来,然而天花板好端端在顶上。
恭俭良双手护住面部,用力向上顶,他的动作抵住禅元的胸口。错误得让禅元以为自己戳到了痛点,雄虫在以实际行为对抗自己。
他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嘴巴淬了毒继续分析起来,“你继承了你雌父的执念。温格尔阁下对待你越好,你便越控制不住想要摧毁他啧,真是变态。你们不愧是螳螂种,温格尔阁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呢?”
恭俭良用力咬住下唇,他没有控制力度,肩膀颤抖着,从嘴角流淌下血来。
沙曼云。他。他的雌父。
不!不,他从没有承认过那个雌虫。他难道希望自己是这家伙的孩子吗?他难道喜欢这种变态吗?恭俭良绝对不承认自己身上流淌着对方的血,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死对方,他讨厌那家伙留在雄父身边的一切痕迹,可他又希望那家伙真的在雄父身上留下什么。
比如爱。
比如很多很多的爱。
就像雄父一直抱着他,在狭窄的屋子里,用最温柔的语调哼唱摇篮曲,合着节奏轻拍背哄自己睡觉。
就像无数次透过破烂狭窄的门,恭俭良总能看到那个被誉为“变态连环杀人魔”的雌虫站在门缝中看着雄父。他在睡梦中,睁开眼,看见那个被誉为自己雌父的家伙,伫立在雄父的床前,双臂异化成刀。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不会说出任何温情的话,不会露出任何带有情愫的表情。
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还是隔着一块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