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默默自己的包裹,确定了整个事件中唯一的幸运:他的核弹还在包里。从外壳和成分来看,短暂泡水是没有问题的。
还能用。
“呼呼。”冻死人了。禅元打开自己的包裹,清点设备,同时用肉眼、步频和臂长简单概括自己所处的空间大小,用定位器、通讯器、磁力手环来定位自己的方向。
“恭俭良。呼呼,恭俭良。”
他的雄虫在哪里?
禅元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想到恭俭良的虫种是螳螂种,下意识唾弃起螳螂种耐力低的特质据说螳螂种都不太会水,恭俭良落水之后去哪里了?是直接被那种生物吞掉了?还会给寄生体捞走了?总不能真的溺死在冰海里吧!禅元光是想想恭俭良在自己面前死掉,左右巴掌能抽自己一辈子。
他不觉得自己还能遇见第二个恭俭良。
漂亮,笨蛋,还愿意做各种少儿不宜的限制片内容。
我真该把我们两个绑在一块。禅元心里想着,嘴巴上继续念着雄虫的名字,好像这三个字能够带来热量,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他开始摸索。
这块巨大的空间把禅元困在内部,手触摸上去全部是冰。顶部呈现圆弧状,但没有任何自然冰洞该有的景观。禅元端倪两下,换个数学模型算了一会儿,选定地方开始凿洞。
他预感这原本是一块巨大的冰山。
不过云鲦们因为某种原因疯狂钻入其中,将冰山内部掏空,海水倒灌,受限于寒冷的天气,冰山钻出来的洞再一次冻结,形成了封闭的独特小空间。禅元叮叮当当开始凿洞。
他也没有挖多深,最开始只有半个巴掌大,后来越挖越深,越挖越大,中途还小小的塌方一次,给禅元额头上开了个口子。
“恭俭良。恭俭良。”禅元只能自我催眠,他花费在冰洞上的时间越多,自我怀疑也越容易产生。他什么都可以掌控,但掌控不了雄虫的脑子。
天知道,恭俭良有没有记住“我爱你”。
在蠢人身上,万物皆可发生。
禅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看见冰洞外一丝幽蓝色的光,以及哗哗的水声。在最后一层薄冰外,依稀可以看见孤零零的黑影和几个不明显的灰调。禅元谨慎地溶出一个小洞,扒拉着眼睛往外看。
黑影闪烁,看得不甚清晰。
灰调则是钢水般的光芒流动形成的水面,无数气泡从中升起,叫人想起沸腾后的铁水,排出气泡的液态玻璃。幽兰色的光则是从这一层水面下产生,他们有生命一般自由游动,禅元初步判断这是一种浮游生物,或者荧光微生物。
他趴在冰洞口,目不转睛地看着。
黑影继续闪烁,像是一个忽远忽近的倒吊人。
禅元皱起眉,他心里的猜测随着一阵耳鸣,轰然起立。炙热的白气涌入,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浮游生物形成的江面轰然开裂,数百万吨海水对天空喷射,在周遭一片白雾的作用下,化为雨水,洒在发红发黑的血肉上,迅速蒸发殆尽。
一种用血肉将他、冰山、云鲦、浮游生物包裹的巨大生物。
禅元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几乎不敢想恭俭良还活着,准确而言,他达到了自己“输送核弹”的目的。但他输掉了恭俭良。
恭俭良必然被吃掉了。
禅元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欲望连根拔起,在经历过人生高潮之后,要他一辈子不去尝试极乐实在是一种折磨。
【你还活着?】
寄生体的声音如期而至,反倒是一种救赎。
“啊。对啊。”禅元冷静道:“还活着,怎么了?”
他用力捶打冰洞,破开一人高的体量,走了出来。那道倒吊人似的黑影直直坠落水中,又破水而出。他发出似笑似哭,夜婴啼哭的声音,露出脖颈,将眼睑抬出水面,与禅元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