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发疯了。
恭俭良揣测自己处于短暂的冷静期中,他抬起头有时候强大的精神力并不是什么好事。强大的精神力具象成一种重量,压得恭俭良脑门一块突突地疼。
他继承了雄父雌父最美的地方,也继承了两者身上最深的基因缺陷。
和雄父一样强大的精神力。和雌父一样超强的身体素质。
和雄父一样终身承受精神力带来的脑压力。
和雌父一样无法融入社会、极度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你会不会和我一起死?”恭俭良轻声问道:“和我一起死。一起死掉。我会亲手杀掉你,把你弄死。禅元~”
他带着那种熟悉的,撒娇的尾音,抬起头看着禅元。
他笃定禅元正执行一项有目的的计划,为了哄骗自己,禅元一定会说“是”。恭俭良恶劣地想着,而禅元说了“是”,他就会攻击他,会不顾一切地实现禅元所说的一切。
爱他的人,就应该和他一起死掉。
这样,不管是虚假的爱,有利益的爱,还是肮脏到附在身体上的爱。
都只剩下爱。
禅元给他的爱,就应该在他们都最年轻最美丽最美好的年华,成为一种永远不会褪色的爱。
而世间,唯一不会褪色的东西是死亡。
“你愿意被我杀吧。”
恭俭良第一次紧张起来,他的尾指翘起,小心又谨慎地勾出禅元的衣角,像是幼兽把主人拽到自己这边般,用不上力,却倔强到可怕。
“禅元~”
“恕我拒绝。”禅元认真掰过恭俭良的脸颊,在嘴角轻啄道:“我不想死。宝贝。但我爱你,死后你把我鞭尸,女干个上千遍上万遍,把我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书,把我的肉吃掉,把我的骨头吊起来抽打。这些都没关系。我是你的,你想怎么做都行。”
但我的生命不行。
这是禅元的底线,他不会为此退步一分一毫。他追求生与死的极限之前,就清楚知道:这条底线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必须守住这条底线。
他要活着。
“你不爱我。”恭俭良看着他,语气平静。
“我爱你。宝贝。”
“不。”恭俭良反手捏住禅元的脸,眼瞳贴近,“你不爱我。”
两者的睫毛几乎黏连在一块,恭俭良长而翘的睫毛扎得禅元瞳孔生疼,又不得不睁开眼睑,死死地防备着雄虫。
“宝贝。”禅元嘴巴被捏着咯吱响,他蠕动着舌头,鼻腔深深呼吸,竭力发出准确的音节,“我爱你。”
“不。”恭俭良万分笃定,“你不爱我。你都不愿意为我去死。”
“我爱你。”
“不。”恭俭良否定又肯定,“你不爱我。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他再一次变得歇斯底里,手指掐进禅元的脸颊肉中,鲜血顺着指甲缝蜿蜒而下。恭俭良扑上去,如同寄生体在梦中所见,他单手就能绞住禅元的胳膊,一把将禅元放倒在地上,整个人野兽般扑上,坐上,咬上,钳制得禅元大口呼吸,血腥味涌出,又随着呼吸涌入肺部。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禅元你一点都不爱我。”恭俭良癫狂地喊着,他的拳头怼在禅元的额头和眼球上,接着是耳朵、脸颊、嘴巴。他无法控制自己,嘴巴里除了“你不爱我”外,变成一种难以描述的呓语。
“你不爱我。”
“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