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能不管这孩子。

支棱腿上的稳定器都消下去了。他那些可怕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被打压。恭俭良最开始还会来看两眼,等发现禅元也熬不动支棱后,他撸起袖子爽快道:“还是我来吧。”

“不行。宝贝,支棱不禁打。”

恭俭良对这套说辞很熟悉,他平静道:“可以关禁闭。”

禅元答应了。

他们两个折腾来折腾去,从把支棱腿打断开始,发展出“苦口婆心”、“面壁思过”、“转移注意力”等多种方法,硬生生让支棱露出烦透了的表情。

“烦死了!”他忍不住丢东西,开始对一个屋子里的扑棱闹脾气,“为什么都说我,不说你。”

扑棱翻个白眼,讥讽道:“你多大的人了,装都不愿意装。还怨雌父雄父说你?”

支棱挠挠头,一时间脾气发不出来,又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他并不蠢笨,自然知道伪装成正常人是最好的应付。可他心中又时常有一股郁气,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非要用拳头、咆哮和无理取闹发泄出来,得到心仪之人的注意力才好。

“要他们说的时候不说。不想他们说的时候一直说。”支棱坐下来,床跟着摇晃几下。他苦恼道:“我想去学医。想要解刨尸体。唉。”

安静会不会躲着他?

支棱不知道。

他的苦恼和扑棱的苦恼有细微的相似之处。只不过扑棱天生便更擅长伪装,他在禅元肚子里的时候,就能自主讨好恭俭良,那些贵族讨好人的手段与生俱来刻在他的骨子里。

对雌父。

对雄父。

对养父。

扑棱早早就学会不同姿态拿乔。而他苦恼的正是自己太善于伪装,想要中途走另外一条路都不太容易。

“提么。”

“不可以。”提姆快言快语,“鸭鸭不能借给你。我也不会给你做小衣服。扑棱,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了。”

“可是……”

提姆随手将电子文档打包发过去,叮嘱道:“帮我查阅错字和语病。有的话都点出来。这群人上个士官素质课,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扑棱坐下,面无表情地开始批阅这一次新晋士官们的随堂作业。

他刚刚盘算好的念头,以及升起的微妙心思,在难以入目的格式中斩成两半,直到他的雌父过来匆匆捞人,扑棱才缓过一口气为提姆叔叔每天的工作量感到心悸。

真是太多了。

“扑棱。”禅元将打包好的文件包发给长子,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很喜欢工作吗?”

扑棱抗拒道:“不。我不喜欢。”

禅元没听见。开玩笑,他就算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一把子把事情交代给长子,并画了一个大饼后,慌慌张张把安静找过来,叮嘱道:“你真的要见面?”

距离支棱作孽已经过去半年。

安静也在军雌们潜移默化的礼物攻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见一面。”安静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双手快要把衣服下摆搅碎,整个人下巴抵住胸口,低声道:“没有打算现在搬出去。”

禅元理解。

他再次表示不会催促安静,他在行为和语言上都给予安静最大程度的自由。对比起来,恭俭良表现得更加过激。

“所以,安静要和那个什么军雌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