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经历过很多,可就算心思再成熟也才不到18岁,想起那些遭遇他就算表面能平静,心里却还是不可能没有半点波澜。暗无天日的小屋,没日没夜的惨叫,心血来潮的殴打,这样的生活他过了十年,要说没有心理阴影不太可能,每一次想起他都会疼,疼到那些愈合的伤口都重新裂开来。
这一次他不仅想起,还一点点的说出来了,他的疼比任何一次都还要强烈,指甲都陷在了手心的皮肉里,但此刻被谢引这么抱着,陈伤的疼痛真的有在被一点点的安抚。
他的疼痛有人在感同身受,甚至比自己更疼。
但陈伤也没想到看着这个人疼会这么难受。
谢引一直放松不下来,陈伤任由他抱着,只是时间已经太晚,再抱下去明天的复习计划怕是完不成,陈伤无意用自己的事情耽误谢引,轻声哄他:“放松好不好?你该休息了。”
谢引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动也不动,陈伤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他的心像是被熨烫了一般,平静的温暖着。陈伤一下下的抚摸他,在这样的温暖中,他几乎是不受控,情不自禁的吻在了谢引的发顶。
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像饿了要去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的本能。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陈伤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别说轻抚谢引的动作,就连呼吸都停了下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谢引在他怀里动了动,有松开自己的趋势,陈伤紧张的心跳都没了,他第一次这么紧张,就连从那个小院儿逃跑的时候走没这么紧张过。
谢引是个直性子,他不会藏着掖着,他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该怎么解释?
“你怎么了?”谢引松开他,红着眼睛问:“怎么比我还紧绷?我碰着你伤口了?”
陈伤看着谢引,仔细看他的表情和眼睛,确定他并没有发现后悄无声息的松出一口气,笑了:“没有,就是被你勒的有点呼吸不过来。”
“哪有那么紧。”谢引小声的抱怨了句,陈伤闻言笑笑,又看到他眼角的湿润,抬手想去擦掉,却在抬手的瞬间不知想到什么又控制住停了下来:“去洗把脸吧,小花猫一样。”
不用陈伤说谢引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可他还有太多问题没弄明白想问陈伤,还有太多想知道的,只是此刻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暂时离开陈伤了。
“一会儿猫一会儿狗的,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啊。”抱怨归抱怨,谢引还是听话的:“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
“先别睡。”谢引说:“我还有话说。”
陈伤纵着他:“好。”
洗手间里水龙头开着,水流声中谢引却在发呆,他并不自恋,但这一刻却一直盯着自己看,头发的位置。
他刚才好像感觉到有气息在头顶的位置,即便隔着头发他也能感受到那份柔软,陈伤是亲自己了吗?亲自己的头发了?还没来得及去想陈伤为什么这么做谢引的耳朵就先一步红了起来。
“啧。”谢引不是很满意的自己的耳朵:“害羞什么?一天天的老是出卖我。”
谢引确实感受到了不同于手心抚摸的触感,他怀疑那是陈伤的嘴唇,怀疑陈伤亲了自己,但一切只是怀疑,无法确定,换做以前他肯定就直接问了,可在陈伤刚说出以往经历的现在,谢引就算再没脑子都问不出这个问题,而且他明显看得出陈伤有些僵硬,如果自己再问这个问题,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就太尴尬了,尴尬到他很多还没问的问题或许就没有答案了。
至于是不是亲了自己,谢引当然还是在乎,但好像也没那么在乎,现在的他只想陈伤好好的,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一点重要。
谢引在洗手间墨迹了一会儿,主要是耳朵的红只要想到陈伤刚才亲自己了就不太能下的去,还有越来越红,红到透明的架势,可再不回去就有点说不过去,陈伤会以为自己睡在洗手间了也说不定。
走回次卧,陈伤正坐靠在床上盯着一处发呆,他即便说得再云淡风轻,可那些过往还是会让他难过的吧?谢引看了他一会儿,待他回神看向自己的时候谢引抬手将灯关了。
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红耳朵。
陈伤没说话,谢引摸着黑上了床。
“我是不是让你难受了?”谢引面对着陈伤躺下,轻声问他。
“没有。”陈伤的声音也很轻:“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不是不提就不存在的,我难受也不是因为你。”
谢引应了声,很想去牵陈伤的手,但一个被窝里牵手的动作实在是连谢引这个动不动抱一下摸一下的人都觉得有点过,于是他忍了下来,却没再说话。
等了一会儿还没听到他的声音,陈伤忍不住问了句:“不是说还有问题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