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尹凡棠,他想着一来不能驳投资方的面子,二来他也在意陈方砚和尹凡棠之间的亲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夜里海风很大,靠近码头的地方亮着灯,照出海水是幽幽的蓝色。
陈方砚松了松领带,心情很好地望向海面,他的眼神很静,有一瞬间,明秋觉得他和尹凡棠很像。
明秋有些赌气地不说话,脚踩在沙子上软软地往下陷,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和凡棠一起拍过电影。”陈方砚先开了口,“还是个同志片。”
明秋“嗯”了一声:“十多年了。”
“其实当时我不太赞成他接那个片子。”陈方砚说。
明秋抿了下嘴唇,有点不自信地说:“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
“三十多年吧。”陈方砚笑了笑。
得,还是竹马。
“他从小到大自由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学的时候他喜欢上了拍戏,要进娱乐圈。”陈方砚笑着说,“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明秋虽然有点不爽陈方砚,但他又很想多听一点关于尹凡棠的事。
他认识尹凡棠太晚了,后来分开又几乎不联系,真要说起来,他和电影里的尹凡棠相处的时间更多,那些角色都有同一张脸,但都很陌生。
“这小子表面看着温和,其实很犟。”陈方无奈地笑了笑,“家里人不赞成,但他还是去做了,一做居然这么多年。”
“家里人?”明秋有点疑惑地皱眉。
陈方砚已经猜到了明秋不知道他其实是尹凡棠的哥哥,他微笑了一下,坦然地说:“我们两家是世交。”
明秋信了,他有点在意地问:“那现在呢?”
陈方砚无奈一笑:“现在是心疼他更多一些,他这几年发展不好,之前和前公司解约又打了很久的官司。我也跟他说的,如果太累了,不如休息一段时间。”
国内电影市场生态一直不好,尹凡棠对片子要求太苛刻,没少和公司闹矛盾。
明秋叹了口气:“他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圆滑,他挺理想主义的。”
陈方砚看了他一眼,说:“你挺了解他的。”
“我不知道……”明秋有些茫然,他想起重庆的那个小天台,尹凡棠的秘密基地,尹凡棠在那里给他念过诗,他说他拍电影是为了帮助观众短暂逃离现实。
这个原因听起来虚无缥缈,可是又真诚地让人感动。
“坚持自我的人却只能走下坡路,太让人寒心了。”明秋说。
“人生如何,各有选择罢了。”陈方砚很平静地说。
明秋没说话,潮水扑上岸发出声响,他想了很久才开口:“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尹凡棠是一个失败者,起点那么高,混到今天却籍籍无名。但这个崇尚效益的时代,还有这样的坚持,我觉得很可贵。”
“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明秋半垂下眼睛,表情变得温柔,“明明知道不讨巧,没回报,但还是坚持自我,尹凡棠是很强大的人。”
陈方砚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后悔过呢?”
明秋皱眉,好像感受到了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疼痛,他慢慢地说:“那也很正常,人都会软弱。”
陈方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该回去了。”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走,陈方砚把西装脱下来拿在手里,表情轻松很多:“我可能对你有些改观。”
明秋一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