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炽每张都拍得格外用心。
他站在盛夏的烈日下,仿佛在发着光。
江挽垂着睫羽, 眼眸微动, 看着照片中他乖乖坐在奶奶身边,蹲在轮椅边帮奶奶按腿,奶奶低头织着围巾, 斑驳的阳光从树荫漏下来落在他们头顶和肩膀, 一派其乐融融;下一张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讨嫌的话, 惹得奶奶嗔怪地抽出棒针敲他的头,他抿着笑缩着肩膀立正挨打。
江挽其实已经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两指放大了照片,清楚看见奶奶佯装嗔怪实际纵容的神情,脸上不自觉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记得奶奶住进疗养院后的半个月他就认识了来疗养院的燕铭。他们认识后, 燕铭便经常来疗养院,偶尔陪他照顾奶奶, 但更多的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但这些照片上没有燕铭出现过的痕迹。
江挽沉浸在这些照片里,燕铭只是从他的脑海掠过,雁过无痕。
他看得很慢,几乎将照片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直到快天黑时才终于意犹未尽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最后这张照片的背景不是在疗养院,照片上也只有他。他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脖颈上围着一条浅色柔软的围巾。
他的脸太张扬,所以他习惯性将围巾扯上来一点,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青涩招人的眉眼。围巾垂着两端,挡住校服胸口的校名徽章。
他两只手揣在衣服兜里,低垂着眼,即使被臃肿校服裹覆也能看出他轻盈柔美、引人遐思的形体。
这是张从正面偷拍的照片。
江挽眼神中的欢欣微滞,唇角微微下压。他认得出这条路是他回家的那条路,因为照片上他的右手边有一排光秃秃的垂丝海棠,是他回家的必经路,也是他过去十八年看惯了的景色。
可惜不知道在哪一年,这些垂丝海棠就被铲了。
——他原本以为燕炽是在疗养院才认识的他。
江挽抿着唇角退出来,回到燕炽的聊天框,很客气地和他道了谢。
然后,就把他删掉了。
完全对这张照片熟视无睹。
在他家门的对面,燕炽对着屏幕上鲜红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和“jiang开启了朋友验证”,俊美眉眼被暗沉的天色蒙络上一层阴翳:“……”
副人格:“嗤。”
“我老婆的警惕性好高。”
——
第二天红姐亲自和他们去淮江。
司机虽然已经被燕铭调回去,但保姆车是工作室的,安全性也比普通的车要高,所以小陶还是开保姆车来接江挽。
保姆车没进小区,停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江挽昨天在平台上预定了家政阿姨彻底打扫家里,尤其是练舞室里那面落满灰尘的镜子,离开前就将家里能暴露他信息的东西都收起来锁进了保险柜。
家政阿姨在他离开前就来了家里。
站姐们和拿到内部消息的粉丝们都早早在淮江市等江挽。江挽下飞机之后弄松了头巾,取下了口罩,露出了精致的下巴和嫣红的嘴唇,脖颈上的那些痕迹被捂得很严实。
粉丝们看见他都很激动,有几个女孩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啊啊啊啊挽挽!!妈妈终于见到你了!!”
“不要不开心!挽挽!”
“你要快乐!”
江挽转过头,抬手和她们招手,示意他都听见了。
这些接机的粉丝当众有不少狂热男粉,喊得撕心裂肺,差点将女粉的声音有盖了过去:“挽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