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启终于忍不住笑了。

原来江允也不是不气,只不过是不说而已。

这样真的不会把自己憋死吗?

这天晚上训练室里灯火通明,大家都因为临时的通知分外有干劲,他们在教室里练习了几个小时,随后陆敛说没问题,时启的动作都是他亲自扣的,除了唱歌时控制不住的喘气,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贺随则继续带着时启做蒙眼的失明训练。

时启现在面对黑暗,已没有最初那么慌张了,只要习惯黑暗,的确也没有那么害怕。

尤其是当他知道贺随小时候的经历,便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感。

“我记得你小时候话很少。”时启说,“为什么现在突然这么会说,是怎么做到的?”

更确切地说是能言善辩,能说的过贺随的人,时启似乎还没有见过,贺随风轻云淡几句话就能把别人气吐血,时启很羡慕这个本事。

贺随轻笑道:“以前不说话,是因为我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而你小时候话太多了,我插不进去。”

时启:“……这、这样吗?”他不死心地问,“你没有看过类似于《沟通的艺术》《一百天变外向》这种的书吗?”

“那不都是用来圈钱的吗?”贺随非常诧异地说,“你不会觉得这种书真的有用吧?”

时启:“……”

“不过我倒是很奇怪呢,你小时候那么爱说话……”贺随轻轻地道,“怎么长大后反而不怎么说话了呢?你经历过什么?”

时启自然不可能告诉贺随他的真实经历,只得支吾道:“我长大后,觉得说太多话也没有人听,所以就不怎么说话了……内向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并不觉得不好,”贺随非常迅速地道,“我只是担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至于你的性格,那完全无伤大雅。”

“你就是你,不论什么性格的你,我都很喜欢。”贺随轻声道,“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会脸红,会害羞,我倒是宁愿你一直像现在这样,像刚破壳而出的小生物,迷茫地看向外界,然后我会捧着你,告诉你,我会小心地照顾你,陪你吃好吃的,陪你一起玩游戏,你什么都不用怕,只要快乐就够了。”

时启那一刹那,突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遇到过很多难过的事情,这些事情一点点改变了他,让他从小时候变成了现在截然不同的大人。

如果在某个平行时空里,有人冲他伸出手,做他的朋友,那他该有多幸运啊。

但起码现在,他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声音,似乎在和贺随说话,贺随和那人聊了几句,随后对时启道:“我要先离开一小会,你想先回训练室吗?”

时启想了想,道:“我在这里等你吧。”

“也行。”贺随点点头,“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回来给你带水。”

时启的确有些累了,马不停蹄的训练之下,慢悠悠的散步反而成为了消遣。时启坐在一侧楼梯处,托着腮等待贺随回来。

片刻后,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时启说:“你回来啦?”

那人将他扶起来,时启面前一片漆黑,然而他的心情却很轻松,道:“我今天想试试单独爬楼梯,你不要出声哦。”

那人果然没有出声,只扶着时启,两人一点点地上楼梯,时启高度紧张,待全部上来后,额头都冒出了汗。

“好啦,我上来了!”时启高兴地说,“贺随,我的水呢?”

那人不说话。

这时候,时启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人好像……不是贺随。

“没有水。”那人终于开口道,声音一贯地低沉冷淡,犹如南极亘古不化的冰,被风一吹带出簌簌冰冷寒气的风,“你们在练什么?”